阳都府邸不回来,一方面是和苏瓷生气,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是事多事大。
外头并不因两人冷战而平静,反而沸沸扬扬,沉银和通敌一案已经引爆了,六王大义灭亲携季堰首级当朝请罪更是将事态推至高峰,而先前因有季元昊的暗箱操作,季霖、边牧将军陈诚义,四王府和七王府都先后被卷进这件大事之中,一时阳都风起云涌,新一轮的对抗已经迅速拉开帷幕了。
杨延宗一开始盯的就是左卫都指挥使的这个正职,他把张伯骞搞下去,目的当然是要取而代之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比预料中还要惊险得多
苏瓷和苏燕姐妹头挨头在嗦粉的时候,杨延宗此刻却身在老皇帝的上阳大殿。
老皇帝先提审的当然是张伯骞,可张伯骞没做过啊,当然是喊冤的,他被关押了将近两个月,早痛定思痛已经将思路理清了,立马就将坤国舅和杨延宗咬了出来了。
“陛下明察,臣没有臣一心一意完成陛下交予臣的差事,臣无能臣罪该万死,但臣绝对没有通敌啊臣与北戎人誓不两立啊”
张伯骞涕泪交流,重重叩首“是坤国舅与杨延宗合谋,此贼狼子野心,坤国舅唯恐清算亦其心可诛,必是此二人,联手制造的伪证”
老皇帝垂眸看他,面沉如水,童继恩和章太监的口供他已经听过了,但怎么说呢,老皇帝能把这件差事交给张伯骞,本身信任度是非常高的,而张伯骞此刻也实在真情实感,额头磕得鲜血飞溅,老皇帝沉着脸听了半晌,最终听到“此贼狼子野心,坤国舅唯恐清算亦其心可诛”,眼睛眯了眯,最终发话“来人,去将此二人召来”
持刀戴甲的御前禁军冲进府邸的时候,杨延宗眼神微闪,待他到,坤国舅已经在了。
杨延宗和坤国舅跪在玉阶之下,老皇帝眯眼打量着这两人半晌,冷冷道“别以为朕会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
这句话,也不知是和坤国舅说,还是杨延宗说的,但前者可能性居多,但两人一声不吭,叩首就是。
那张重要物证通敌书帛呈上来,孙时平赶紧接过,上玉阶呈于御览。
老皇帝皱眉接过这张盖有一枚鲜红印鉴的帛书,有些时日了,印鉴的红色已不复鲜亮,但能很清晰看见,正是“左卫都指挥使”大印。
老皇帝把帛书丢给工部叫来的老匠人,“验”
老匠人连忙接过帛书,打开工具箱,开始检验。
杨延宗垂眸,表情并无变化,他身边跪的是坤国舅,他并没有临时换掉那张帛书,坤国舅的准备,他是放心的。
坤国舅心里哼了一声,不做声。
老匠人动作很熟练,手一摸,就知道这是什么布料了,“此乃漳州织造局北上的漳绸,约莫是去年的。”
漳州织造局是次一级的织造局,织就的丝绸布料一般是不上贡皇帝妃嫔所用的,而是专供武官官服,这类轻而薄的白色绸料,一般是用来做内衣,左卫中高级武官今年新制的内衣恰好就用漳州织造局去年的绸料。
“这印鉴从印泥,纹理,布料渗透等迹象判断,老朽以为,是一次性以金属印盖上的。”嗯,左卫都指挥使的官印恰好都是铜制。
张伯骞当场脸红脖子粗,老匠人恭敬奉还帛书叩首退下,老皇帝不悦瞥了张伯骞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伯骞大急,放了冰鉴的大殿凉丝丝的,他热汗却当场一头一脸,他恶狠狠瞪着杨延宗“是他是这个姓杨的贼子,此人曾在西北征战多年,必与西北地方官员有所勾连,他必定是早已知悉银车踪迹,提前布置,构陷于臣”
杨延宗倏地抬眼,与张伯骞对上,张伯骞双目赤红,就如同一个不顾一切疯狂噬咬身边所有人的狂徒,他敢肯定,杨延宗必然是参与其中的“他剑指左卫都指挥使之位”
“陛下只要搜其书房与起居之地,必然能得到他曾与西北甚至西南官员私下早有勾连的证据啊”
张伯骞不愧是曾经外放的武官,深知个中关窍,他索性抛开这件事,只要搜出一二封来往书信,杨延宗就洗不清了
想联手坤国舅将他狙下来继而取而代之,做梦
他最终不好,你杨延宗也别想活
老皇帝往后一靠靠在龙椅上,盯了这三人片刻,“来人,将此三人先押入大狱。”
“去,搜”
苏瓷虽然人在外,但不得不说,她和杨延宗在外事上的配合真的是非常默契的。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医营,忽听见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阿照一纵一跃,和阿正稍已交流,两人飞快冲进房内“夫人,夫人,不好了”
“有禁军快马正赶往营区和家中,据说要搜主子的书房”
阿照飞快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但他知道的也不全面,最起码上阳殿内一段是不知道的,好在苏瓷一听张伯骞,脑子一转,几乎是马上就醒悟过来对方想搜什么了
“你不用说,我知道了”
苏瓷拔腿往家里飞奔,“你知道你主子与外地联系的书信都搁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