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去。”
“告诉阿康和苏叔,至少五六天了,梁慎才到,让他们只管放心仔细布置。”
杨延信诧异“五六天”
杨延宗淡淡扫了他一眼,杨延信不敢再问,忙道“哦哦,我明天就去。”
杨延宗敛目,复又抬起,眯眼远眺。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梁慎奸猾警惕,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
不过想起当日的苏瓷,杨延宗忖度过后,最终判断,五六日应差不多了。
事实上,杨延宗判断非常犀利精准,一点都不错。
日子不但被拖延,而且过程还十分曲折惊险。
第二天起来,苏瓷就发现引路开始不顺了,当她再一次点出更可能有水的前进方向,是东北,身后的梁慎却突然出声“往那边去”
马鞭一甩,嗖一声,指的是东南
季承檀一怒,正要说话,苏瓷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他忍了忍,勉强忍下怒火。
此一时彼一时,到了非常时刻,梁慎不会再顾忌季承檀,惹怒了他没好果子吃的。
实在不行,这种环境,走失死上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
苏瓷低下头,挑了挑眉。
不行啊,看来她得改了个策略了。
她开始巧妙地选择分岔点,每每指路,都基本不再指向自己真正的目的地,而是揣摩着梁慎可能有的选择,指向另外一边。
这样歪歪曲曲,大体来说也是向着她想要的方向,只是不甚精准而已。
不过问题也不大,旱情越来越严重,再怎么走,也离不开靠近深山的区域的,毕竟再往外,植被已经完全干枯了。
第三天的时候,苏瓷病倒了。
一个见识浅薄不过偶有奇遇的内宅少女,在这等艰苦的环境和心理压力之下,该病倒了。
“病了”
梁慎这一开始的怀疑,矛头第一指向苏瓷,哪怕她装得再好,所以导致了前进方向唱反调。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敏锐。
沙场打滚死人堆里钻出来的人物,对生死和危机有着天然的敏锐直觉。
苏瓷和他暗地里抗衡,真心心累。
她躺倒没多久,七八道沉重的军靴落地的脚步声就到了,梁慎的声音“去,给她诊脉”
军医领命,立即上前诊脉,先以手测额温,后观察面色,最后把脉。
两名军医轮流看过,俱禀“镇使,苏姑娘脉浮且缓,热邪侵体,需尽早服药,多多饮水,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这种天气环境,一病倒很可能就起不来了。
苏瓷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自己,她微微阖目,面露不适,用力喘息着。
躺在地上的少女脏兮兮的脸上潮红一片,汗如雨下,嘴唇干涸起皮,已是半晕厥状态。
梁慎没理季承檀的叫嚣,目光从苏瓷身上移开冷冷落在对方一眼,季承檀心口一凛,闭上嘴巴。
苏瓷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被人一眼就吓住了。
然后她听见梁慎道“用药,马上去必须把她治好”
厉声,不容置疑,军医慌忙“是”
军靴离开的声音,军医急速掉头取药的步伐,苏瓷被送进小帐篷里,随后她很快就嗅到了熬药的味道了。
一张薄被盖在她身上,挡住了酷热的空气,被遮住的半张脸之下,苏瓷翘了翘唇角。
梁慎疑心警惕越来越重了,时间不多了,她得适时降低一些他对自己的怀疑和警惕啊。
这种天气和环境,要造成热感侵体的表象太容易了,而她那么凑巧,会一些短期调整脉象的窍门。
嘿嘿。
由于梁慎的独断专行,队伍已经三天没有取到足够的水了,尤其昨天,更是一点水都没能找到。
这种天,没水马上就会死人的。
马血都只怕不剩多少了。
梁慎也是被逼得急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足够的水源。
生病的少女躺了一宿,神色仍然萎靡,但已经被扶着抬上了马背。
她伏在马背上,勉力判断寻找方向。
但不顺利,两次走了一个多时辰环境都没太大的好转,梁慎心下烦躁,厉喝出声,少女被吓得坠下马。
少女被重新扶上马背后,瘫软在马鞍上,梁慎语气森然威胁。
也许是被威胁的少女超常发挥,也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运滞了两次后运气终于好起来了这次的方向,大树矮木和零星长草根部的绿色终于比刚才多了一些。
整个队伍都松了一口气。
苏瓷也露出一点喜悦之色,嘶声说“这一片都贴近深山,前面很可能就会有水了”
昨天一整天都没喝水,声音当然嘶哑了,苏瓷乱蓬蓬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却半点丁点不像外表那么病弱。
她抱着马脖子,眼睛滴溜溜灵活转了一圈,心里忖度了一下,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