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马车到东大街时已是晌午。
天光虽已放晴,可是呼呼的北风却仍是如刀割一般吹得人直打哆嗦。
天气寒凉,原本热闹的东大街上冷清了不少。不过因着年节将近,街上的店铺里仍是有不少客人。
林溪采买东西的时候,听得不少人在私下里谈论选秀的事。林溪记得这次选秀主要是给六皇子举办的,六皇子比太子小好几岁,今年刚满十六岁,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本来选秀这件事,本朝的规矩是三年一次,上一次选秀还是为了太子成婚,如今还不到三年。不过李贵妃如今是后宫之主,又仗着圣上的宠爱,便把选秀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多。
不光如此,她还把范围扩大了不少。上一次选秀的时候,李贵妃以祖制为名,硬生生把范围缩小到了京中五品官员以下的清白人家,如今六皇子选妃,她却把范围扩大到了勋贵世家,凡是七品以上官员,皆可送适龄的女儿前去参选。
这样明晃晃的偏心,圣上却毫无所觉,竟然还允准了。
林溪这一路听来,只觉太子这个储君当得真不容易,虽说圣上没立继后,可是李贵妃的权势却一点不比继后少,如今她事事打压太子,圣上却不闻不问,也怪不得傅家后来会站在六皇子这边。委实是圣上的行为不由得让人觉得六皇子的胜算更大。
不过林溪只感慨了一下,就把心思放在了别处。
京中有家太白酒楼做得烤鹅很是地道,林溪听文三姑娘说过一次,便一直念念不忘,今日难得出门一次,林溪便让车夫去太白酒楼。
太白酒楼的烤鹅虽做的地道,可是酒楼的名气比起京中有名的春风楼还是差了一些,如今天冷雪滑,酒楼的客人便不似往日之多。
一楼只稀稀落落坐了几桌客人,二楼人更少,除掉一个雅间有人外,其他雅间都空着。
林溪随便选了个有窗户的雅间,要了两只烤鹅后,便安心等待起来。
须臾,伙计提着茶壶进来陪笑道“这位少奶奶,真是对不住,有位熟客来了,他指定要这间雅间。少奶奶您看能否行个方便”
伙计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这事是他们不对,不过那位客人的确是每次来他们酒楼都要这间雅间,两相权衡之下,他只能得罪林溪这个新面孔了。
林溪倒没觉得有什么,既然人家指定要这个雅间,那自己换一下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在这吃饭,烤鹅好了就走。
因此林溪站起身,“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怎么不行。”
伙计没料到她如此通情达理,态度越发恭敬,“我这就给您安排别的雅间。”
林溪跟随伙计出了这雅间,就见外面的走廊上立了三四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她之前见过的太子赵忱。
林溪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特地要那间雅间的人竟是太子赵忱。
赵忱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清秀俊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意外,“沈夫人。”
林溪笑着应了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公子,府城一别,没想到我们还能在京城见面。”对方既然从未真正表明过身份,那么自己就当不知道好了。她心里存了这个念头,态度自然亲和随便许多。
赵忱原是心情不好,来这太白酒楼散心,如今遇到在府城碰到的一个熟人,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便多问了一句“沈夫人也来这里吃饭”
林溪笑道“不是,我点了两只烤鹅,准备带回去吃。”
赵忱听她并不打算留在这里吃饭,便邀她一起进去,“既然这样,也不用另换雅间了。反正我也是一人,没什么客人。”
林溪不好拂他的好意,反正坐一会儿就走,便跟着他一起进了雅间。
伙计上了热茶,赵忱跟来的一个侍从先斟了一杯,自己喝过以后,方才给赵忱和林溪各斟了一杯热茶。
林溪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便听赵忱问道“这里的烤鹅虽然地道,却不及春风楼做的烤鸭有名,少夫人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林溪笑道“我这人选吃的不看重什么名气,有很多名气大的东西别人吃着甚好,可我吃着却一般。而且我这人有个癖好,不喜欢做锦上添花的事,反而乐于雪中送炭。春风楼的名气已经那么大了,我去不去也没什么要紧。反而这家酒楼做的东西虽不错,可是却没什么名气,我来了便能让酒楼多一桩生意,何乐而不为”
赵忱原是随口一问,不料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嘴角便微微扬了扬,“世人都是乐于锦上添花,没人喜欢雪中送炭,没想到少夫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真是让人佩服。”
林溪道“我是胡说八道罢了。不过公子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赵忱端茶杯的手就是微微一顿,“没什么,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罢了。”
林溪想到她之前听到的传闻,当即就想到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便故作老成道“我知道了,公子肯定跟家里人闹别扭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赵忱没觉得她真能猜到原因,便淡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