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却是一点也不知道顾家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她从顾家出来以后,先轻轻舒了口气,觉得顾家从此以后在她的心里就真的和晋城那些有世交之谊的人家没什么不一样了。
顾家这边拜见毕,接下来就该去文家了。
林溪想着文家那边到底是沈默的外祖家,又是这么多年不见,便认认真真拟了张礼单,过后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些小件的玉器,准备作为给小辈们的见面礼。
文家也是住在城西这边,只是位置却不及林溪租的宅子好。
从前院到垂花门,路上每隔几步便摆着一只瓷花盆,花盆里种得或是短松或是矮杨或是黄杨这样修剪的虬枝横生的盆景植物,还有海棠、牡丹、月季、菊花这样的花卉,廊下还有黄石、宣石堆就的假山,假山下面还有不大的水池,里面养着寸许来长的小鱼,把这不大的宅子装点的格外清雅别致。
管家发觉林溪的目光不时落在那些花卉和假山水池上,便陪笑道“这是二老爷弄得,这些盆景和花卉都是他一手种得,旁人连碰都不让碰,我们二太太常说,这些花就是我们二老爷的宝贝,比他儿子还亲呢”
林溪便笑着望了沈默一眼,“人都说外甥似舅,看来这话半点不差。”
管家不由看向沈默,“表少爷也喜欢养花,那感情好,我偷偷告诉您一声,二老爷有两盆精养的菊花,那花色翠得像碧玉一样,只是他谁都不让看。不过表少爷不是外人,您要是一提,二老爷保准带您去看。只是一点,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管家虽上了年纪,走路不快,可是说话风趣,没几句话就把林溪逗乐了,就连沈默都轻轻笑了笑。
文老太爷和文老太太相继走了以后,文大老爷和文二老爷便已经分家。文大老爷常年在外地做官,这宅子便归了文二老爷一家。文大老爷只有每三年回京述职时,才在这宅子暂住几天。
文二老爷如今升了正四品的佥督御史,沈默和林溪过来拜见时,没赶上他休沐,招待他们的只有文二太太。
文二太太和林溪昨日见过的顾家女眷一样,都是在长衣外面再套一件比甲,头上梳得发髻与知州夫人差不多,上面插得首饰虽不名贵,可也是京中时兴的顶簪。除去这些穿着,文二太太是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妇人,看见沈默就不由想起了早逝的小姑子,寒暄两句便红了眼圈,“当日你母亲出嫁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怎么没几年就去了”
沈默抿唇道“母亲在世时,也常跟我提起两位舅舅和舅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来京城。如今我来京城赶考,以后自当常来向长辈们请安。”
文二太太听话听音,见他不愿多提早逝的生母,就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很快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你看我,好容易外甥来一次,我提这伤心事做什么。你舅舅要是知道你中了举人,一定高兴得很。不过他这几日忙得很,要到天黑才回家。”说完便叫丫鬟们上茶上果,又叫人去请两位少爷和三姑娘。
文家的两位表少爷都比沈默大上几岁,虽然定了亲事,可是还没成亲。而那位三姑娘看着和林溪一般年纪,也是一样定了亲事,还没成亲。
两位表少爷虽不及沈默生得好,但是容貌清秀,举止沉稳,也都是一表人才。
听文二太太的意思,大郎大前年就中了举,只是前年考会试的时候却名落孙山,二郎如今却还是秀才之身,今年的乡试又没考中。
文大郎是个书痴,被文二太太叫来时还有些不悦,及至见到沈默,听说对方已经中举,便拉着对方说起诗书来。文二郎不时在旁插上几句。三人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林溪听了几句,便把目光放在了在文三姑娘身上,昨日她去顾家拜见时,见得都是已婚的妇人,没见到顾家的姑娘,如今见这位文三姑娘上着玉色绣迎春花的褙子,下着挑线裙,头上则插戴着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眉目俏丽,五官灵动,是个性子很活泼的少女。
不过林溪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衣着打扮上,不管是她昨日见到的顾家女眷也好,还是文三姑娘也好,她们身上穿的都是褙子,看来京城这边正流行这褙子和挑线裙。
林溪暗暗把这些记在心里,准备回头叫丫鬟们替她赶制几件褙子出来,既然来了京城这边,总要迎合这边的潮流。
她心里转着这些念头的时候,两位表少爷已经陪着沈默去了前院相谈,文三姑娘等沈默走了以后,方才亲昵的坐在文二太太身边笑道“母亲,我怎么瞅着表哥比我两个哥哥都更像我爹呢”
文三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自然,她的亲事是文二老爷和文二太太再三商议后定下的,人长得清秀不说,还很上进,文三姑娘自己也很满意。所以即便是第一次见到沈默这样的人物,她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过她到底年纪不大,看见这样俊俏的青年,难免要就对方的容貌说上几句。
她本来是想说明明自家爹长得也不差,怎么两个哥哥却不及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哥生的好呢,可是这话到底没敢说出来。
文二太太笑道“多大的姑娘了,还这般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