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等吃过团圆饭以后,便借机向沈老太太提起了辞去管家一事,理由也很充分,她要教沈珣念书识字,还要打理铺子,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沈老太太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除夕夜有守夜的习惯,沈老太太早就令人支好了桌牌,叫上沈大太太和沈大奶奶一起打叶子牌消磨时光。
沈珣玩了一天,早就累了,看了会儿她们打牌,便靠在丫鬟身上睡着了。
林溪不会打叶子牌,她正要拉上沈梓馨下五子棋,后者却提议道“二嫂,枯坐无聊,我们来联诗吧”
沈梓馨从小是照着才女的标准培养的,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往年这个时候沈老太太她们玩牌,她和沈默就用联诗来打发时间。
可是林溪却没受过什么诗书熏陶,她一听沈梓馨的这个提议,便道“可是我不太会作诗。”让她背几首诗还行,作诗那真是太难为她了。
沈梓馨以为她是谦虚,正要再说什么,就听沈默道“联诗就算了,还是玩飞花令吧”
林溪嫁过来这么多天,沈默从未见她看过一本诗集,加上有之前字的印象在,沈默觉得林溪那句不太会作诗并不是谦虚之词。
沈梓馨道“可是我们现在又不喝酒。”
林溪忙道“那就以茶代酒。”说完不给沈梓馨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丫鬟端来了茶杯和茶壶。
沈默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说飞花令的规矩,沈家人玩的飞花令是每人说一句带花的诗句,花在第几个位置,就由第几个人喝酒,当然说不上来的人,也要自罚一杯。
当下就由沈默第一个开口,“落花时节又逢君。”
沈梓馨正好坐在沈默的下手,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二哥真是偏心。”然后说了句,“对镜贴花黄。”
沈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下来就轮到林溪了。
林溪早就想好了一句,念道“花间一壶酒。”说完饮了一口茶。
前几轮的时候,林溪还能轻松以对,等到她肚子里的那几句诗词用完,便有些吃力,再轮到她时,林溪想了半日,终于想出来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
话刚出口,林溪就醒悟了过来,她怎么把这句诗背出来了。
沈梓馨念了两遍,“这句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林溪只能硬着头皮道“这诗是我无意中从一本旧书上看到的。”为了怕两人追问这诗的出处,忙道,“我自饮一杯就是了。”
可是等到下一轮,林溪便真的想不出来了。
她就主动退出,看沈默和沈梓馨两人继续行令。
最后还是沈默坚持到了最后,沈梓馨道“二哥总是这样,一点也不让着我,我还没有赢过你一次呢”
林溪道“你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赢过我了。”被小两岁的沈梓馨比下去,林溪虽然觉得有些丢脸,可是却不能不佩服对方,她说的好多诗句,自己听都没听过。
可能是在林家时日尚短,林家和她一辈的几个少爷又不爱读书,平时又不爱行这些雅令,又不爱吟诗作对,所以不管是原身还是她,对这些都不是很精通。
如果是平常人,可能行过令也就忘了。
可是林溪却往里深想了一下,和沈梓馨相比,她在诗书上的涉猎确实不及对方,如果她一直待在晋城也就罢了,可是沈默将来要中举,要入朝为官,会一步步走得更远。而她作为沈默的妻子,将来少不了要参加宴请,也许还会被人拿来比较。
林溪这么想也不是庸人自扰,而是她记得文中的女主就是京城有名的一个才女,这位才女不仅是许岱许老先生的外孙女,写得一手好字,还是靖宁侯府的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和京城的几位贵女一起组了个诗社,平日吟诗作对,在京城很有几分名气。
而最令人称道的是,这位有名的才女嫁给顾文轩以后,并没有和其他出嫁的女子一样从此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操持家务上,而是和在闺中一样,不时的邀请诗社的其他成员到家里做客。后来还和其他几人一起出了本诗集。
林溪对诗社没什么兴趣,可是这个时代却不比后世,越是上流社会,越是附庸风雅。单单依靠自己后世所学的几样技能,并不能留给他人一个好印象。
尤其是自己除了会种花,会调制胭脂水粉这几个技能外,论作诗,论读的书,论字,论琴棋,好像一样也拿不出手。
看来等卸去管家之职后,自己得早点把练字和诗书二项提上日程,不求做个闻名四方的才女,但求将来不在宴会上丢脸就行。
于是守夜回来,林溪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书。可惜林家那边给她准备的嫁妆多是按着原身的喜好置办的,绫罗绸缎倒有不少,可是诗书却是一本也无。
远香堂的少数几本书还是沈默常看的汉书和桐城派的文集诗集。
沈默看她熬了一晚上,还有精神找东西,便微微笑道“虽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可是你这会不会也太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