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溪睡得并不好,不时起来查看沈默的发烧情况。
子时将近的时候,沈默的额头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烧得厉害,可还是有些低烧。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沈默的烧才终于退了下来。
林溪看着他喝过粥吃过药睡下,自己正要去吃早饭,就听底下人回报说书房的捧墨来了。
林溪看沈默睡着,就没有惊动他,让人把捧墨带去了西次间。
等她进到西次间,见到捧墨就是一怔,原来捧墨就是她初见沈默时跟在身边的那个小厮,而且他的相貌与沈梓馨房里的采莲有五六成相似,想来是姐弟,怪不得自己当初见到采莲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这样。
捧墨给林溪规规矩矩请过安,便道“二奶奶,我有急事要见二少爷。”
“什么急事”
捧墨有些吞吞吐吐,“就是,二少爷之前托书画行卖的那几幅画到现在都没有买主,而袁家那边,今早又送过信来,说是银子又有些不够了。”
林溪听到卖画,便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卖画,什么叫银子不够了。”
捧墨无奈道“二奶奶,您还是让我见见二少爷吧袁老爷子的病可拖不得。”
林溪隐约猜到一点事实,便道“你把话说清楚,袁老爷子是谁”
捧墨只好如实道“袁老爷子是二少爷的授业恩师,前几天袁老爷子犯了病,二少爷便拿了几幅画出来放到书画行,凑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二两人参。没想到袁老爷子这次病得不轻,二两人参根本不够”
“袁老爷子既是夫君的授业恩师,为什么不把这事禀告给老太太,从账上支银子”
林溪这句问话落下,就听捧墨支支吾吾道“袁老爷子是文家荐给二老爷的一个幕僚,老太太素来不喜欢文家的人,因此袁老爷子的事,二少爷从来没跟老太太说过,都是自己解决。可是二少爷的月银每个月只有十两银子,除掉每个月给袁家和方家的八两银子,每个月所剩无几。”
“方家又是什么人”林溪越发糊涂了。
“方大叔原来是二老爷身边的长随,因为他不是沈家的家生子,是二老爷在任上收的家仆,二老爷死后,沈老太太随便给了点银子,便把他打发出去了。”
二老爷任上的幕僚和长随,林溪不知道沈默养这两家人的用意是因为二老爷的缘故还是另有深意。
但是从她的角度看,袁老爷子既是二老爷的幕僚,那么肯定帮着二老爷办理过地方事务,将来沈默必定也用得上他。同理,方大叔作为二老爷的长随,一定跟着二老爷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将来也一定能帮上忙。
所以袁老爷子是一定要救的。
林溪便让捧墨稍待,回东次间打开放在镜台抽屉里的一个小匣,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交到捧墨手上,“这两百两你拿去买人参,然后把二少爷托书画行寄卖的画拿回来。”
捧墨拿着银子走后,林溪用过早饭,便去东次间看沈默。
沈默昨晚睡了一整夜,只微微朦胧了一会儿就醒了。
林溪见他醒了,想了想,还是把捧墨的话告诉给了他。
沈默听到袁老爷子犯病的消息,当即就要起身,可是他刚刚发完烧,还有些头重脚轻,稍一动作,双眉便微微皱了起来。
林溪知道他担忧袁老爷子,可是沈默这个样子,分明是不能亲去探看的,她就按下要起身的沈默,“我已经给了捧墨两百两银子,应该够买人参了。”
沈默的动作就是一顿,两百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林溪肯拿这么多银子救治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是他没想到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林溪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以为他是放心不下重病的袁老爷子,便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我去替你探望一下袁老爷子。”
沈默这才抬头看了林溪一眼,她的神色很认真,眼底的关切之色毫不作假,他的心头不由微微一动,“祖母那里你怎么说”
林溪就知道他有几分肯了,便笑道“我那两个堂姐明天就要回府城了。本来今日无事我也是要去送送她们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替你探望一下袁老爷子。”
沈默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袁老爷子,便道,“你先去送你两个堂姐,我一会儿会让捧砚过去那里找你。他对袁家虽没有捧墨那么熟,可是引路却是没问题的。至于祖母那里,你派人说一声就是了,不用亲自过去。”
沈老太太的脾性,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林溪这个时候过去,她虽然不会再为难她,可是好脸色却是没有的。
林溪就按他说的,派了桂香去福景苑回禀这件事。
不多一会儿,桂香就回来了,“老太太说知道了。”
林溪这时已经梳洗打扮好,便留下丁香和桂香二人照顾沈默,只带了霁月一个丫鬟,坐马车回了林家。
林溪到林老太太的安寿堂时,房内坐满了人,除掉林泽回了书院,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