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令耳边一片空白。
顾铮将苏澈护在胸口, 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心想
果然。
“啾。”
唇角突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一只手从怀里挣出,揉了揉顾铮的眉心。
苏澈的精神力冰冰凉凉、流水般覆盖在他的鼓膜上,用口型道“别怕。”
然后,断裂声、碰撞声、气流的尖啸声如同海浪般一层层涌回顾铮耳边。
一片狼藉。
“啊啊啊”
飞机上的空乘人员毫无预料地经历了整个爆炸现场, 失声尖叫。
“闭嘴”
多功能军刀还握在顾铮的手中,冰冷的合金硌在掌心, 令他瞬间镇定下来。
他喊道“都坐回座位, 把自己固定好”
身边的餐车“哐啷”一声,突然向着机尾的方向滑去, 餐车上摆放的刀叉盘杯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砸在地面、舱壁、座椅上。
顾铮用身体替苏澈挡住这些乱飞的暗器, 将他按倒在旁边的椅子上,系紧安全带,又将上方自动落下的氧气面罩替他戴好。
然后, 他抓紧扶手,抵抗着凭空而生的巨大吸力,朝机尾看去。
爆炸带来的硝烟已经散开,可以看到,机舱尾部破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破洞,来自九千米高空的冰冷气流骤然袭击了整架飞机, 增压系统已经失灵, 巨大的压力差令客舱内一切零碎物品, 刀叉、杂志、餐盘、玻璃杯统统被气流卷起,吸向破洞外侧。
飞机猛地一震,在颠簸的气流中上下起伏,如同一尾被抛上岸的鱼。
不幸中的万幸,爆炸发生的瞬间并没有人在机尾附近,飞机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听从顾铮的话,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茫然无措地注视着被撕裂的机尾。
“谁他妈按的”绝望过后,机舱中爆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吼声,“自己不要命,让全机人给你陪葬吗”
“”
失温失压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矮大壮和瘦高个握紧安全带,牙齿咯咯作响。
一把锋利的餐刀擦着瘦高个的耳朵划过,在他脸侧划出狭长的伤口,血珠刚一沁出来,就被狂乱的气流卷走。
“不、不是我。”瘦高个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心理防线完全崩溃。
“真的不是我”声音被气流卷碎,在嘈杂的机舱与轰鸣的鼓膜中几乎听不清楚。
瘦高个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虽然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
明明是定时炸弹,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遥控的那枚该死的又握在谁的手里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机舱内的乱流,零下数十度的空气拂过皮肤表面,令身体一颤,背后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卸磨杀驴,瘦高个感觉,自己就是被宰的那头驴。
“尊敬的各位乘客,飞机遭遇特殊情况,请您配合机组成员的工作,戴好氧气面罩、系紧安全带、切勿离开座位,谢谢合作。”
收到顾铮的提醒后,乘务长冲到可视电话旁边,从舱板上抽出两根安全带将自己牢牢绑在机舱内。
她输入密码,请求与飞行员通话。
“滴滴”
驾驶舱的通话并未在第一时间接通,然而能够感觉到飞机高度在不断颠簸中急速下降。
乘务长回忆紧急处置方案,接通机内广播,不断重复上面的对话,安抚乘客们的情绪。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驾驶舱内依旧未传来答复,乘务长胸如擂鼓,心跳声在鼓膜上剧烈碰撞。
她做出吞咽动作,降低耳膜受到的压力。
终于
“咔哒”一声,连接在客舱与驾驶舱之间的那扇门被人自内而外地推开了。
“机”
乘务长脸色一喜,正欲开口,突然看见本次航班的副机长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飞机猛地一震,如同被气流突然抛起又落下。
“辛苦了。”
副机长冲乘务长点了点头。
乘务长下意识地回礼,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视线从上到下掠过副机长的穿着,发现他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结实的抗荷服,而背后那副沉重的背包
“降落伞包”
副机长友善地微笑了一下,由于飞机已经在十几分钟内紧急迫降到了三千米左右的高度,机舱内外的压力差不再足以将一个大活人从舱内吸出去,他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向客舱中央,和气地对顾铮道“商量一下,这棵树给我,我回去开飞机。”
“不然呢”
副机长又笑了一下,指指身后的降落伞包
“我跳伞,你们随意。”
飞机上的所有人“”
他们已经从未关严的驾驶舱门中看见了趴在地上的机长。
一滩血迹从机长的身周洇出,显然已是凶多吉少。
而凶残的副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