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秀的父亲谢明陈,此时一身农夫短褐装扮,头发已经有些灰白,被一支木簪子在头顶打了个发髻。
此时他看着被马车送回来的幼子,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些。
“小心抬着”叮嘱着抬着人的两个儿子。
站在幼子屋外,看着幼子被其妻李氏妥善安置后,谢明陈才安心向刘山询问情况“劳烦刘管家跑了一趟。不知道我儿短短几日不见,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刘山听了他言语中隐有责难的意思,连忙拱手作揖致歉,将怀里揣着的方先生手书给谢明陈递了过去以后,刘山在谢明陈看了后,才仔细的回着“话说这事也是老仆我疏忽,没有看顾好小公子,以至于小公子过于爱学,过度疲劳后,不小心打翻了油灯,让寝室着火受了惊,这才染了风寒。因着这事先生也很是歉疚,来前特意让老仆代他致歉,童生试前,私塾诸事繁杂,先生走不开,特让老仆告知谢老爷,等私塾休沐的时候,先生会亲自前来和谢老爷详谈。”
谢明陈看完手书,又听了中间有寝室着火的因素,嘴里连说不敢,一定是小儿无状还连累了私塾,只是他想起来方家私塾的传说,也只能自认倒霉。
两厢说清楚了缘由,刘山就请辞,他先是回马车上,拿下来一堆的油纸包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可以递交的小辈和主内女眷,他只得亲手递给了谢明陈。
“谢老爷,这里有镇上刘大夫给小公子开的几幅药,按时服用,小公子静养几日就没有大碍了,这些都是一些点心干果,尤其是蜜饯给小公子饮药后甜嘴,这都是先生的一片拳拳心意,请谢老爷收下”
看着药材和干果点心,谢明陈心中些微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他客气的道谢后,把刘山送出了谢家小院。
这时在谢锦秀的厢房那边,谢明陈妻子李氏在和两个儿子儿媳胡乱的忙活着,几个孙辈在屋里地上裹乱,这么在门口一看,谢明陈的脾气就上来了。
“客人来了,你这一个两个,也不先顾着烧些热水”谢明陈有些不满家里刚刚的慌乱。
老妻担心幼子还好说,这老大老二一家跟着进房,能干些什么
“爹,您瞅瞅,三弟脸色也太苍白了,您交好的那位世叔可没有给照料好。”大儿媳柳氏素来有点眼皮子浅,特爱斤斤计较,看着大家节衣缩食供养起来的,被寄予厚望的三弟生病回来,她就有种今年束脩打了水漂的感觉,别提多心疼了,嘴上的话更是挑刺了几分,家里无人敢怪罪,倒是怪罪上方先生。
谢锦秀的大哥,谢锦山一听,自己媳妇居然敢非议世叔,那还了得
他连连拉着自己媳妇的衣袖,这傻媳妇怎么就这么不会看人脸色呢,没看爹他老人家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么
“爹,她大字不识,嘛事不懂,你老别气,我这就回屋去收拾她”说着谢锦山一边哈叱了儿女回屋,一手就拉着柳氏,一家子就回了院子自己屋子,独留下二房三口和谢明陈老两口在谢锦秀屋里照顾着谢锦秀。
等谢锦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期间被灌了两次汤药,口中苦涩腥臭,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趴在床边干呕,一直到李氏听了声响,过来,给了两颗蜜饯吃了,这才好了一些。
“娘”谢锦秀一天一宿不是白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完全接收了原身的记忆。
原来此时的谢锦秀的身体里,已经进驻了别的时代的灵魂,名字雷同,也叫谢锦绣,华国中央图书馆工作人员,年25岁,在值夜班的时候莫名的穿越过来,成了十二岁的谢锦秀,他这一醒过来不等接受现实,就被火灾吓了一跳,以至于淋水受寒。
“哎,幺儿,好点没”李氏坐在床沿,用手摸摸谢锦秀的额头,发现不烫不热,这才放下心,这时的风寒就怕反反复复的高热,现在看着幺儿没热,人也醒过来,只是看着人有些没精神,其他都好,她才双手合十的念叨神佛“佛爷保佑,保佑。”
“娘,我好了,别担心,没事了。”谢锦秀穿越前本身就没有了双亲,加上脑中有原身的十来年的记忆,接收起来倒不是那么抗拒。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这就给你弄点吃的去。”李氏素来疼爱幼子,家里攒的鸡蛋都给上私塾的谢锦秀留着,这让大房二房都有微词,但是在家里有了秀才可以免掉赋税的诱惑下,两房一直都克制着。
此时眼瞅着童子试要开始了,自家小弟居然生病了,谢锦秀的大哥二哥还好说,都是嫡亲的兄弟,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但是两个嫂嫂倒是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大嫂柳氏心里就藏不住话。
“一年束脩三两,成儿眼瞅着也要开蒙了,家里的收成也不是很好,原打着开春小弟过了童子试,立秋后再过乡试,咱家来年就能免了赋税,但是现在。。”大嫂柳氏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谢锦秀的耳朵里。
这让在床上躺着的谢锦秀身子就是一僵,梳理了脑中记忆,才发现原身就是个全家唯一供养上学的小书呆,就连比他小,还不满十岁的侄子都为了他早早的下地干活,这让他心中有些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