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气得想把这小东西扔出去。
他在心里默念数遍,这是他的崽,这是他生的,才压下心底的火气。
秦昭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起身将那小鱼崽搂进掌心“小傻子,你缺水不难受么”
瞧小鱼崽的模样就知道他浑然没觉得难受,还开心地在秦昭手心里蹭了蹭。
秦昭忍着笑,偏头对景黎道“他真是太像你了。”
景黎不悦地抿唇,并不回答。
哪里像他了,他小时候才没这么不懂事。
秦昭起身将小鱼崽放回鱼缸,后者着急地摆了摆尾巴,还想再跳出来。
“不成,好好在水里待着。”秦昭把他按回去,和他讲道理,“你知道自己打搅了什么事么”
小鱼崽在水里摇尾巴。
秦昭用手掌量了量鱼缸的尺寸,吓唬道“你要是再随便跳出来,我就去做个盖子把你关在里面,以后都别想出来。”
小鱼崽听懂了他这句话,鱼鳍瑟缩一下,身体轻飘飘落到竹叶小床上。
“乖,好好睡觉。”秦昭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转身回到床边。
景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因为”
因为当年他就是这么对付这小崽子他爹爹的。
不过当初的小锦鲤可没这么懂事,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那小东西别天天晚上往外头跳,以免因为缺水把自己干死。
秦昭没继续说下去,低头在景黎侧脸亲了亲“睡吧。”
“这、这就睡了”
秦昭回头看了眼小鱼崽的方向,那小东西没再往外跑,只是百无聊赖地在水草丛里游来游去“你儿子还醒着,你还有兴致”
“你明明也还”景黎没把话说完,撑起身将纱帐放下来,“这、这样就行啦”
小夫郎今晚乖乖洗了澡,点了熏香,现在还主动放下纱帐,秦昭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却之不恭。”秦昭轻轻扯开景黎的衣带,低声道,“我轻一点。”
秦昭果真将动作放得很轻,唯有床榻时不时吱呀一声。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偏做出了一种偷情的错觉。景黎浑身抖得厉害,很快被对方轻缓的动作磨得受不了,耐不住发出一声泣音,被秦昭用嘴唇堵住了。
水里的小鱼崽好奇地抬起头,没瞧出什么,继续低头咬水草玩。
二人闹了大半夜,翌日,就连秦昭都难得在天光大亮后才醒过来。
景黎整个人窝在秦昭怀里,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不耐烦地皱眉“别吵”
“好,不吵你。”秦昭安抚地揉了揉景黎的头发,又道,“可是我要再不起,你儿子就要饿死了。”
景黎“”
景黎没动,但秦昭知道他一定又在心里嫌弃自家崽。
半晌,景黎才松开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只给秦昭留下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秦昭轻笑,起身去给小鱼崽弄吃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景黎终于睡饱了,又变回那个乐于和儿子玩玩闹闹的爹爹。
午后,秦昭准备出门。
据顾夫人所说,顾衡上午起不来床,因此他家的先生都要求午后才去,在未时四刻前到达顾府便可。
秦昭索性在家等到了未时二刻,才将迷迷糊糊午睡的小夫郎从怀里剥出来。
“到点了吗”都怪昨晚闹过了头,景黎现在困得睁不开眼。
秦昭道“嗯,我要出门了。”
景黎揉着眼睛,小声问“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昭想了想,道“最晚天黑之前,饿了就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
“好。”景黎低低应了一声,摸索着扯过秦昭的衣领,仰头在对方唇边亲了一口,“我和鱼崽的好运给你,今天一定事事顺利。”
秦昭笑着回吻他“会的。”
未时四刻,秦昭准时出现在顾府。
昨日顾夫人已给所有下人打了招呼,看门的门童一见是他,立即领着他进了府。
这次走的却不是昨日那个小门,而是正大门。
顾府家丁领着秦昭去了个布置考究的小院,推开一间屋子“这是我们少爷的书房,您在此等候片刻。”
秦昭道了谢,家丁又给他奉了茶,才退出屋子。
这屋子显然不常用,虽然不见灰尘,但无论是桌案上的纸笔,还是书架那一排藏书,都没有丝毫使用和翻阅的痕迹。
这忽然让秦昭想起县城那位县令大人家中的书房。
好好的书本,竟全被当做了摆设。
秦昭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又看见一样东西。
书房的另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副书法。
那墨色已经有些陈旧,却保存得很细致。字迹锐利张扬,不失风骨。
上书四个大字。
“笃行致远”。
秦昭视线在那上面凝了片刻,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