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茂林簇拥的大门，庄重朴素，旁边有暗红底金色字标明的军区干休所字样，有军人执勤。

一切景物在夜晚的路灯里褪色。

像一幅，过去一个时代的老照片。

黑得发沉。

林笙收回目光，看向前路。

睫毛在车内昏暗的光线里，有细微的、一根根的毛发感-

九点半。

徐写意一个人在肯德基坐着等林笙。

时间有点晚，她其实想回去了。

傍晚杜鹃打来电话问过她行踪，似乎她没跟林哥哥一块儿，居然已经回家了。

徐写意低头，手机放在桌上，她用食指点开林笙的微信，一如以往的简洁风格。

【马上到】

时间是十分钟以前了。

“林哥哥这次的‘马上’，怎么不准呢……”

她捧着腮，看落地窗外越来越安静的人行道。

玻璃墙反光，她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墙面倒影着个男人。

他正靠着离她不远处的桌子，手放在裤兜里，在微微笑地看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头。

林笙：“困了？”

“林哥哥！”

徐写意站起来。

林笙看见她斜背的小挎包，忍不住笑容拉开了些，走过去，“你朋友呢？”

“刚刚走了，她爸爸妈妈叫她早点回去……”

虽然徐写意有所掩饰，但林笙看出来，她提到别人父母的那点失落。

——再独立早熟，也始终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走。”林笙笑，“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现在？”

“嗯。”

徐写意看看外头，下雨天生意淡一些，街边很多小店都准备关了。

林笙知道她想到什么，对她伸出手，“走吧。哥哥知道有个地方不关门。”

徐写意看一眼林笙伸向她的手，有些意外和犹豫。

思索之后，她还是把手递给了林笙。

他拉着她往外走，过了马路，朝他的车去。

徐写意心里发跳，悄悄看一眼林笙。

仰视的角度，恰好看见青年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和明显的喉结。

林笙倒是神色如常，很自然。

林哥哥大概是，只把她当小孩子吧。徐写意想。

她垂眸看男人的手——很大，手背筋骨明显，有点干净到极致的苍白感。

手心细腻干燥，很温暖-

十几岁的女生，经常出入的都是小店，自然关门早。

但充满小资情调的高档餐厅。九点半，繁华正浓。

林笙带徐写意去了常去的灰宴。

点餐的时候，徐写意说想喝可乐，结果餐厅并没有，服务员很贴心，特地去便利店买了一瓶。

林笙安静地坐在对面，手边是红酒和高脚杯。

间很大，布置优雅极简，却只有一张二人小桌。旁边两面玻璃墙，能俯瞰城市大半的夜色。

很浪漫的环境，但对面少女明显注意力没在这方面。

徐写意微微歪头，看服务员替他们把烤肉切开。

银色餐刀切下去，烤肉表面漂亮的褶皱立刻爆出肉汁，顺着刀尖滑下。

服务员离开后，徐写意抬起眼：“林哥哥，烤肉看起来很不错。”

林笙出了一会儿神，手指轻敲高脚杯的动作一停，回神来：“尝尝看，喜不喜欢。味道不好就换别的。”

徐写意尝了一口，笑眯眯，“喜欢。”

薄薄笑意，在林笙眼底浮现。

喜欢……什么呢。

他喝酒，她喝饮料。

柔和的灯光下，两支玻璃杯被两只不同的手拿着，轻碰在一起。

“谢谢你，林哥哥。”

徐写意正色，乌黑的眼睛很认真，表情有略微的早熟懂事，“你的用心我知道，很谢谢你的照顾，还有……今年的中秋节，我很开心。”

她干净朴素的脸蛋，纯粹清甜。

被柔光与桌上的玫瑰花，染上柔和与一点娇艳。

林笙微微意外。

少女的心思，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剔透仔细一些-

从餐厅出来，林笙带徐写意回半山的家。

路上，林笙话比平时还少。

徐写意很知趣地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代驾把车停到别墅楼底的私家车库，取了小电动车离开。

林笙锁了车，回头来：“走吧。”

徐写意点点头，跟上去。

杜鹃似乎休息了，所有屋子都很黑。

客厅的灯亮起，中式风的屋子映入眼帘的瞬间，十分的庄重。

“快上楼洗漱睡吧。长身体别熬夜。”林笙随口说，然后在沙发坐下。

“好的，那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