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翘起来,细滑的粉色,连一点磨出来的茧都没有。
林樱桃被她平凡,却仔仔细细呵护着她的家人所包围。她理应生活在幸福里,彻底的,完整的,不会让任何人忧虑的,无可取代的幸福。
蒋峤西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林樱桃急急跑上了楼,她脸颊烫得厉害,一边儿懵懵的,一边儿不自觉又笑。她进了厨房,把盖在笼屉上的盖子打开,飞快数了数,有四个枣面馒头。林樱桃赶忙打开电饭锅,她一边忙着接水,一边去外面餐桌上拿爸爸妈妈做好了,却凉掉了的菜。
墙上的分针一格一格跳动。林樱桃把笼屉放上去,盖上锅盖,插上电源。她回头注意到打开的房门。
蒋峤西怎么还没有进来
电建集团总部小区,夜里只有阿姨婶婶们的笑声,小狗的叫声,偶尔有汽车发动,车灯晃过来,照亮了在路中央四处看的林樱桃穿着睡裙的身影。
是小车班的邵司机,他按下车窗,探出头笑道“樱桃在这儿站着干嘛呢”
林樱桃回过头,见是邵叔叔。邵叔叔带着谢阿姨和小宝宝,刚从外面回来。
“樱桃啊,你怎么了”谢阿姨也从副驾驶窗户里探出头来,她关切地看她。
“叔叔,阿姨”林樱桃声音颤抖地,面对着车灯,“你们来的路上看到蒋峤西了吗”
林樱桃跑出了小区门口,她踩着脚上的凉拖,站在岗哨前问门卫。那门卫叔叔很年轻,不认识蒋峤西是谁,只说“刚才是有个一米八多的小伙子,背着书包,对对,还提了个包,他坐上出租车就走了,是朝那个方向走的”
林樱桃沿小区外面的街道跑出去了,她越过了秦野云家的小卖铺,比参加运动会时跑得还要拼命,她一直到了路口才不得不停下。
四周都是汹涌的车流,连高架桥上也车来车往,车速飞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林樱桃蹲下来了,她低头张开嘴哭泣起来。
*
蒋政回家里检查了一番。他在余振峰家的沙发上坐下,无力地问了一句“樱桃呢”
余振峰说,和余樵他们在屋里说话呢。
余樵过了一会儿从卧室里出来了。正巧玄关处有人用力敲门,小表弟余锦过去开了门,梁虹飞从门外忽然就进来了。
蒋政一下子站起来,余樵伸手把卧室门从背后锁上了。
蒋峤西深夜突然回到了电建集团总部,趁父母不在家,他自行收拾了行李。临走前他只去林海风家见了林海风的闺女一面。
这个男孩,他内向,寡言少语,却执拗,心事极重,容易走极端。连蒋政在他面前也保持不了威信。他遇到问题,更是从不和自己的父亲交流。
可他再如何是个数学天才,也只有十八岁,他对人生的道理又能了解多少呢。
林樱桃许多天里一直做梦。
梦里,她背着书包,和蒋峤西一起走在放学路上。
“蒋峤西,”她说,“你去省城以后会给我打电话吗。”
“会。”
“你骗我,”她不高兴地踢脚边的石子,“你根本没有打。”
蒋峤西一直沉默地走路,这时,他转过脸来了。
林樱桃站在原地,梳着两条马尾愣愣看他。
蒋峤西的身体是一片单薄的影子,林樱桃一直只顾自己走路,没注意,一起走了这么远,他其实一直只是一团虚无的轮廓。轮廓里的“蒋峤西”不知是用什么对她说“樱桃,对不起。”
林樱桃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那一瞬间,“蒋峤西”忽然散开了,像风里被吹散的一堆沙子,像聚在一起又忽然飞入丛林深处的萤火。
林樱桃站在原地,呆望着他消失了的这一幕。直到爸爸从背后叫她了。樱桃,爸爸走过来,把她抱起来。她还仰着头,怔怔望着。
零八年那场金融风暴,在林其乐这一辈人的生活中并没有留下太多阴影。他们刚刚高考完,结束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大人们的喜悲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考出分前,高三18班举行了一次班级聚会,这多少有点“散伙饭”的性质。许多女生都哭了,林其乐却没有,她坐在蔡方元和余樵身边,看着眼前的同学们搂在一起,彼此依依不舍。
黄占杰走过来,林其乐端起杯里的啤酒,和他碰杯。黄占杰笑了笑,眼眶微红,他一直是个比较敏感的男孩。“等我将来发表了什么成功的大作,寄给你们看”他说。
“好”林其乐笑着答应,举起苦苦的啤酒来喝。
她早就了解了,人聚人散,是人世间的自然循环。吃完了饭,班里人又一起去ktv。有女生要拉着余樵一起唱今天我要嫁给你,半个班都在起哄。林其乐低下头,她看到手机里,学弟齐乐发来一条短信。
“对了融融学姐,我突然想起来,你看过蒋学长的书包吗”
林其乐没回复。她走出ktv的包厢,给蒋峤西打了个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