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和你说些什么,但我不是没试过,我大学毕业那年想让你来看我的毕业典礼,圆圆三岁那会儿突然发高烧,我都跟你说了,但你没有回来,所以后来我为什么还要说呢。我知道你工作忙,这些事儿现在看起来其实也都挺小的,不值当还拿出来翻来复起的提,但我既然记得,就不能当它没发生过。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了,孩子们都大了,你也别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没必要,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咱们各自好好的过。”
沈和平低着脑袋往向地面,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他其实想要告诉顾兰青,他当初和她睡觉并不是图她的模样。
他图的,是她身上那股子泼辣的劲儿,是她说话时漫不经心的态度,是她拉起琴来不问世事的性子。
但他说不出口,他没法儿在顾兰青病了这么多年之后,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爱她。
他怕自己说的多了,连真话都变得滑稽。
顾兰青于是重新在病床上躺了下来,她侧过身子,望着沈和平脸上低落的神情,想到他今天其实是特地请假过来看望自己的,轻叹一声,便只能开口,缓和起了病房里的气氛来“我听说上头的人挺看重你的,明年又要升了我上次遇着杨伯伯,他说他的闺女还喜欢你,要我说啊,比起那个彭茉莉,还有之前的刘丽萍,杨伯伯家里这个丫头,算是最不错的。”
沈和平自打跟顾兰青离婚,身边的莺莺燕燕就没少打他的主意,也怪他年轻时风头太盛,以至于外人得了他离婚的消息,个个跃跃欲试。
早些年老太太身边放着个刘丽萍在家,他还能回避回避,如今刘丽萍被送走,他眼看着升迁在即,怕是又要被这些破事给烦上,于是他甩了一把胳膊,脸色不悦地说到“胡说,杨老头儿的闺女跟咱圆圆一个年纪,我多看她一眼,那都是在犯罪。”
顾兰青听见沈和平的话,轻笑一声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张嘴打趣道“但人小姑娘一门心思看上你了,爱情又不分年龄。”
沈和平不高兴地“啧”上一声,回问“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小姑娘不懂事,拿着皮相当回事儿,我一个当长辈的还能仗着她这点儿不懂事胡来你也是,怎么能鼓励一个小姑娘走上这种歧途。”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那股子批评人的气势又出来了,皱了皱眉头只能缩着脖子,跟只的老狗似的重新沉默下去。
顾兰青自己之前在德国交过两个小男友,虽然都是无疾而终,可从那些小男生的笑容里,她也的确得到了不少年轻的安慰。
所以此时听见沈和平这样一本正经的话,她支吾一声,想了一想,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沈行检右手搭在顾兰青病房的门把上好一阵,此时见屋里两个人说的差不多了,便面无表情的重新把门关上,手里拿着准备送给顾兰青的蛋糕,转身往外头走。
他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其他的人,只是默默踱步到了走廊尽头,在阳台外面的长凳上坐下来,一边咬着手里的蛋糕,一边望着外面来往的人流,眼睛有一些微微的酸涩。
胖墩儿此时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他看见沈行检手上的蛋糕,乖乖的在他身边蹲下来,小脸一抬,便轻声嘀咕一句“小舅舅,你是不是有一些难过呀”
沈行检被身边突然出现的小不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凶巴巴地回答“我难受什么,我在这儿晒太阳呢,多晒太阳不感冒”
胖墩儿撅了撅嘴巴,告诉他“但是我姐姐说了,笨蛋不会感冒。”
沈行检龇牙咧嘴,“就你有姐姐吗,我姐还说我打小就爱感冒,不光感冒还发烧呢”
这话说完,沈行检忽的一下愣了,他想到自己以前小时候发高烧,顾兰青偷偷回来看他的样子。
顾兰青那会儿还年轻,也不爱说话,只是在他病床边上守一晚上,第二天等他恢复了,就又默默地起身离开。
沈行检觉得这些冗长的少时回忆实在没意思极了,“切”的一声,止不住地念叨“装什么好人,明明又不喜欢我。”
胖墩儿闻着蛋糕的味道,使劲吸了一口口水,小嘴鼓起来问“你在说呀小舅舅。”
沈行检看他一眼,对着这么个孩子倒是坦诚起来“你姥姥,她不喜欢我。”
胖墩儿偷偷伸出手指,沾了沈行检手里的一点奶油想要放进嘴里,可一想到沈倩说的没有洗手不能吃东西,他又把小胖手忧郁地放了下来,闻着蛋糕的香味,气呼呼地说到“才不是呢,姥姥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
他这话说出来,沈行检回答不上来了。
胖墩儿望着手上的蛋糕奶油,还在那里小大人似的叹气“你知不知道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他不但要吃你的蛋糕,还要分走你的糖糖,最关键的是,你还要每天给他念高考满分作文。你看我和白年年就说好啦,如果我们有孩子,不管是西瓜的还是凤梨的,都不要,我们是高学历人才,要专注打洞,好好学习。”
沈行检原本还挺难过,被眼前这小家伙一逗,眉毛往上挑起来,咧嘴又乐了“高学历人才哦哟不得了,姚绪衍小朋友你啥学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