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陈大泉精神有些萎靡,屁股上面两个巨大的巴掌印。
顾策体虚得更加明显一些,胃里反着酸,多年前治愈的鼻炎也死灰复燃,两个鼻孔忽闪忽闪,一个嗡嗡嗡地叫,一个像是堵了半辈子的气,就是喘不过来。
沈倩起来得也挺早,她昨天一夜好眠,从卧室里出来,整个人荣光焕发。
想到惦记了很久的葡萄干,立马一路小跑去了厨房,回来经过客厅的时候,瞧见沙发上那三个大男人,不禁一愣,拉着姚信和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仨,昨天晚上是做什么去了,我怎么看着,你们个个萎靡不振,像连夜偷了谁家的地雷似的。”
姚信和没有回话,低头看向她手上巨大的葡萄干,挺厚实一包,手指往里一捏,那包装袋还嘎吱嘎吱响,吵得他心里越发闷堵。
等一屋子的人吃过早餐,外面的雪停了,姚信和立马下发逐客令。
沈倩跟姚信和一起把人送到了门口,挥着手看他们离开,回过头来,看见站在雪地里一身寒霜的姚信和,也不知怎么的,心脏“嗖”的一下就被爱情的小箭给射中了。
这其实不能怪她,毕竟谁让沈倩天生喜好美人呢。
而她这丈夫,又正好是一个极具病态意识的美人。失眠的身体精神不振,黑色头发落在冷白的皮肤上,黑白光影,轮廓分明,往白茫茫的雪色中一站,简直有如一副艺术品。
沈倩歪着脑袋看了一阵,心里觉得满足,伸手拉了拉自己毛茸茸的大宽帽,缩着脖子一蹦一蹦地跳到姚信和跟前。
姚信和没有发现自家妻子眼睛里的热切,低头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一脸笑意的沈倩就率先开口了,鼻子因为外面的冷气冻得红了一小团,嘴巴一动,就连两边的酒窝也显露出一点格外甜美的稚气,“姚哥哥,我喜欢你。”
姚信和从小生得漂亮,姑娘们喜欢,大人们也偏爱。
只是他的性格实在冷淡,眼神也有些凶狠,年纪大一点儿,姑娘们开了窍,往往在他面前一站,还没说话呢,就要被吓跑。
这些人里,唯独沈倩是个例外。
姚信和沉默地呼出两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回答,转身拉着沈倩往屋里走,那点呼吸出来的白色水雾于是飘在两个人的视线里,仔细看过去,还能发现他耳后根上悄悄浮现出来的一小片粉红。
沈倩见状丝毫不见气馁,偷偷笑了一会儿,再接再厉,一路上“喜欢你”说个不停。
姚信和被她磨得没法当做听不见,轻咳了一声,便只能发问“怎么突然说这些。”
沈倩不肯再往前走,抓起地上的一个雪球,往姚信和脑袋上突然一下砸了过去,嘟着嘴巴说到“你管我怎么突然说呢,我沈倩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告白犯法啦。”
说完,她又抓了一个扔过去,气呼呼地喊“某个当爹的,自己不跟老婆说喜欢,还不准老婆自己说吗”
姚信和见她吐了吐舌头,撅起来的嘴巴往外嘟着,脸蛋气得像个河豚似的鼓了起来,衣领帽子上的白色绒毛包裹着一张圆润白嫩的小脸,整个人有如毛茸茸的一个团,手里发痒,只想要伸手过去捏她一捏,只是没想,他的胳膊才刚抬起来,家里的大门就被人打开,姚小糖忽然从里面蹿了出来,一把扑到沈倩怀里,大声喊着“哇,爸爸妈妈打雪仗,居然都不喊我”
她这话说完,沈倩立马玩心大起,咧嘴一笑,拉着姚小糖往后面的树下一蹲,母女两心领神会地互看一眼,抓起地上的雪球,抬手就往姚信和的身上扔去。
姚信和从小长在南方,很少见到雪。
他回到北城那年,城里倒是下着不小的雪,只是那时的姚信和,瘦骨嶙峋,浑身包裹着不见天日的伤口,除了北方空气里刺骨的凛冽,没有体会到一点雪的乐趣。
后来,他渐渐长大,孤僻的心性越发冷硬,玩雪这样的行为,也越发与他格格不入。
顾兰青站在二楼的窗台边上,看着下面闹起来的几个孩子,回头看向身后,抱着姚绪衍走过来的白迎蕊,笑着说到“你这儿子啊,可实在拿我家圆圆没什么办法。”
白迎蕊站在她身边也往下看,瞧上下面姚信和难得打闹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了一勾,轻声笑起来“他的性格随我,能找到你家姑娘,是福气。”
白迎蕊是不容易亲近人的性格。
当年,她从中国离开,一个朋友也没有。
但在姚信和失踪的那十几年里,即便姚家已经放弃,却也只有她,依然坚持让人寻找。
如今,姚信和娶了沈倩。
他们母子的关系依然没有亲近,同处一个屋檐下,两人的谈话也依然平淡无趣,只是因为一个妻子的出现,一个新生的生命,他们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原来在这世上,也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
“你过完年,又要回德国了”
顾兰青听见白迎蕊的问话,笑着点点头“是啊,我那边的学生还在等着,不好耽误太久。”
白迎蕊于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