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敛起衣袖,看着空旷的花园,淡淡道,“他会写字。”
一个在大户人家做工的园丁身强体壮不稀奇,但会写字,就不太常见了。李朝歌静静地想,他能挑起那么大的两桶水,想来翻越坊墙也不在话下。
张彦之抬头看向那个园丁的背影,李朝歌叫来管家,问“刚才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管家皱眉,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似乎叫石旭光。”
“什么来历。”
管家挠头“这个小的不太清楚,只记得他是京郊人,耕种功夫还不错,人也踏实能干,就招进来了。”
李朝歌没有表态,问“他住在哪里”
“他和其他短工一样,都住在府上。”
“把他的同屋叫来吧。”
“是。”
管家去叫人,李朝歌坐在亭台里面等。很快对方过来了,李朝歌问“你就是石旭光的同屋”
同屋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脸颊黝黑,身形干瘦,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整个人战战兢兢“回公主,是我。”
旁边的管家瞪大眼睛“大胆,在公主面前,岂可称我”
“行了。”李朝歌止住管家,说,“小事而已,不要多事。”
同屋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发抖“公主饶命,草民不是有意的。”
“无妨。”李朝歌问,“这些天石旭光晚上出去过吗”
同屋低着脖颈,胡乱摇头,话都说不出来。李朝歌挑眉,问“从来没有”
同屋哆哆嗦嗦地说“草民夜里睡得死,并没有发现。”
李朝歌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吓得前言不搭后语,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打发他回去了。
等人走后,张彦之问“公主觉得是这个园丁”
“目前没证据。”李朝歌撑着石桌站起来,道,“侧门说没人出去,同屋也说没注意到石旭光离开。如果不是从侧门出入,那就只能从正门跳墙。可是门口有四个人守着,一个负责花园的青壮年经过,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何况,就算那一晚上石旭光运气好,凑巧钻到了空子,可足足七夜,他如何得知门房轮班时间,并且每一次都恰好躲过呢”
张彦之被这些信息绕的有些乱,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了。李朝歌站在走廊前,忽然笑了“有作案时间的人没有作案能力,有作案能力的人没有作案时间,而最有作案动机的人,却毫无行动。真是活见鬼了,莫非,是鬼做的案子”
顾明恪拢着披风,站在朔朔风口,说“破案不急于一时,慢慢推敲,总能挖出线索。走吧,先去吃饭。”
张彦之眼睛动了下,说“我们准备好了热酒热菜”
顾明恪拉住李朝歌,对张彦之礼貌而疏远地笑了笑“公职人员不方便接受民间馈赠。我们出去吃。”
随后,他回头,温和问“想吃什么”
李朝歌似笑非笑“我都可以,随你。”
顾明恪拉着李朝歌高调地离开了,等出去后,李朝歌叫来金吾卫,让他们夜里在张府门口巡逻。金吾卫和张府那些临时拼凑的家丁可不一样,他们是正规衙卫出身,人高马大,身形魁梧,腰上按律法配着长刀。金吾卫往张府门口一站,一条街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李朝歌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李朝歌做完这些后,就和顾明恪出去用膳,然后一起回皇城。李朝歌在张家耽误了很长时间,吃完后已经未时了,她回镇妖司没多久,退堂鼓就敲响了。
李朝歌回公主府,得知顾明恪在书房。她进书房一看,见顾明恪坐在桌案后,桌子上摆着高高的卷轴。
李朝歌坐到桌边,随便抽出一卷看了看,轻声一笑“我还以为你今天真的闲呢。”
顾明恪专程跑到张府,陪着她问话闲逛,最后还去南市用膳,基本耗了一整天。白日里他看着从容不迫,闲情雅致,结果到了晚上,就把卷宗搬回府里加班
李朝歌把卷轴系好,重新给他塞回去“看这些量,今夜少说也批到亥时。恭喜,你慢慢来。”
白日公费谈情说爱,晚上无薪熬夜加班,这就叫打肿脸充胖子,活该。
顾明恪没在乎李朝歌的嘲讽,他暂时写完一卷卷轴,放下笔,问“明日你还去张府吗”
李朝歌胳膊撑在桌案上,似笑非笑看向他“怎么,今天熬一晚上不解闷,明天还要熬”
“问你话呢。”
李朝歌靠在凭轼上,松松手腕,说“不一定。我觉得那个园丁有点问题,明天我要去查他。”
石旭光骨节宽大,手掌粗糙,是双做惯农活的手,可是他食指上却有笔茧。李朝歌知道民间有些家境一般的读书人晴耕雨读,晴天帮家里耕地,晚上和雨天就在灯下读书。这样的人心性极强,不太可能给人做园丁。
而且还是张家的园丁。
听到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