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1 / 3)

直到温热的呼吸落到耳畔, 攸桐才惊觉有人到来。

散漫遨游的心神收回的瞬间, 她下意识侧头,入目便是熟悉的冷峻眉目、瘦削轮廓。她险些吓了一跳,半转过身子微微后仰,抚了抚胸口, 唇边那点美滋滋的笑意尚未压下,嗔道“差点吓死我。夫君一路走过来,怎么没声儿的今儿回来得早,用饭了吗”

“是你太出神,想什么如此高兴”

傅煜双手撑在栏杆,覆在她纤秀手指上,从背后抱住她。

他生得肩宽腿长, 那身细甲未解, 厚密的披风也在,从后面兜过来, 挡住晚风的凉意。

攸桐就势靠在他肩上,“当然是想美事。”

“说来听听。”

“喏,那座报恩塔,夫君瞧见了吧”攸桐抬手,指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塔影,“底下的报恩寺是个好地方,据说求财求姻缘很灵验,虽不像丽景街那样各色商铺俱全,却有许多进香的有钱人家。上回我跟双溪去那边, 却没找到个合意的食店。进完香走得累,得到两条街外才有两家味道不错的,还人满为患。”

“你这是想分一杯羹”

“夫君觉得如何”攸桐回过身,背靠栏杆,将双手兜在他腰间,“丽景街的那家开了一年,攒了不少熟客,去岁赚得也不少。前两日各处赴宴,听人闲聊,有许多人喜欢。涮肉坊有了点名气,赶早在那边开个分号,好好儿做,回头旁人都知道京都涮肉好吃,口耳相传,就更愿意奔着来了。”

这事儿傅煜没深想,不过丽景街那家店里的热闹,他是亲眼见过的。

遂俯身低头,在她鼻尖碰了碰,“你既有意,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攸桐莞尔颔首,看他身上细甲仍在,又蹙眉道“夫君又要出门吗”

傅煜从中捕捉到不舍之意,心绪更好,摇头道“没,刚回来。”

“那还不脱了这身,又冷又沉的。”攸桐手指头刮着他细甲,心念一转,再瞧傅煜神色,分明瞧出异样来他自打婚后开了荤,这阵子过得甚是逍遥,每日早出晚归,到了南楼里,那眼睛都能比从前多几分光亮,每回都是脱了兵马使的那层皮才回南楼。

今晚倒奇怪,虽说神情没那么冷厉,眉头却微微皱着,也不像前几晚,总趁没人时偷香。

这般异常,自然是因外头的军政庶务了

攸桐抬手,拿指腹在他眉心揉了揉,“又碰见麻烦事了”

夕阳隐入峰峦背后,晚风陡然添了寒意,她的声音温和柔软,熨帖地蔓延到他心底。

傅煜撑开披风,将她罩住,慢慢下楼。

“是魏天泽的事。”提起曾是生死之交,如今却背叛逃遁的旧友,他的语气显然带着不豫,“上回叫他逃出去,如今放虎归山,魏建添了臂膀,要找麻烦。泾州那边不安稳,过些日子我得亲自过去一趟。”

这一去,自然是凶险征战了。

攸桐近来也挺傅德清提过几句关乎泾州的事,知道那边实力悬殊,情形不乐观,心里担忧,随他下楼梯,道“刀剑不长眼,夫君可得留心。打算哪天走呢”

“若无意外,陪你看过上元花灯,就该动身了。”

“那就只剩”

“七八天。”傅煜收紧怀抱。从前孤身冷硬,连日征伐苦战都不觉劳累,闲了便想练兵出巡。如今娇妻在怀,尝过那噬魂入骨的味道,这几晚过得逍遥,想到要分离,竟心生不舍。垂头在她颈间深吸了口淡香,就势轻吻,道“酒气还没散,看来今日招待客人很高兴。”

“是澜音来了,我跟大嫂喝了两杯。”攸桐被他鼻息呵得痒痒,笑着往旁边躲。

进了院,先帮着傅煜解甲,洗去校场里染的风尘,而后摆饭。

攸桐还不饿,只陪着喝两口汤。过后更衣沐浴,熏香铺床,因有丫鬟仆妇在,傅煜仍是一副端肃模样,趁着攸桐在内室盥洗的功夫,到侧间里翻书闲看。待旁人都退出去,才露出本相,借着不日将离开齐州的由头,将她折腾到半夜才罢。

千里之外的建昌,此刻也有人惦记着魏天泽。

初春天暖,建昌气候比齐州暖和得多,节度使姜邵的府上更是喜气盈盈。

年节已然过半,女眷们忙着各处赴宴热闹,男人们却渐渐回了衙署军营。姜邵身为节度使,也不好太贪图安逸,每日前晌都会往衙署走一遭,若无要事,便仍回府里高乐。

他年已四十,算是当地望族出身,论身手武功、英武果决,莫说跟永宁的傅德清父子比,便是搁到魏建身边,也逊色许多。好在人不算坏,也有那么点担当,治下算不上清明,但比起魏建帐下的贪官污吏,勉强能允百姓讨个生活。帐下养了五六万兵马,也有几位能撑场面的老将,勉强守住自家的地盘,跟周遭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的情形,在建昌一带持续了二十来年,从姜邵的父亲到他,莫不如此。

姜邵原本以为,这般安稳富贵还能再贪图个十多年,如今却是不行了。

前年那场叛乱席卷南边各处,匪首孙天成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