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又道“就这么跑出去,不怕冻出病。”
“不会,我只在屋里等的。”说着,拉傅煜到炭盆旁取暖,想起温着的热茶,赶紧给他倒,又帮着解了积满雪的披风,取帕子将他鬓边雪化的水珠擦掉。眼角眉梢、鼻梁额头,乃至头发脖颈,擦得干干净净。
须眉花白的老头子,转瞬间又成了峻整威仪的兵马副使。
傅煜端然坐在炭盆旁,任由她摆弄,攸桐让他歪脑袋低头时,也极配合。
待她忙活完了,探手出去,勾住她腰肢。
攸桐一愣,回过神时,人已被傅煜打横抱起,坐在他腿上。
迥异于刚回来时的冷厉杀伐之气,他身上被炭盆烤得暖热,眉间淡漠收敛殆尽,笑声低沉,却如磁石打磨,“都快以为这是在南楼了。我忙完琐事,你帮着宽衣,再端来两盘美食。”声音里带了眷恋,目光深邃清炯,意味深长。
攸桐未料他忽然提及这茬,便想挣脱,奈何那胸膛硬邦邦的,城墙般牢固,推了没用。
傅煜故意兜着不放,杀伐归来后有美人秉烛等候,关切挂怀,他心里觉得高兴,索性站起身,叫她无处可逃。继而无师自通地在原地兜了两圈,看她裙角扬起,怕掉下去似的伸臂兜在他脖颈间,虽佯装恼怒,眉眼间却笑意婉转,深以为乐。
转了两圈,见攸桐发髻散了,蹙眉微恼,才适时将她松开。
两人拥炉烤火,攸桐随手笼起发髻,嗔怒瞪他。
傅煜泰然受之,口中道“是说真的。皇上驾崩,许朝宗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怕登基了,必定也不太平。如今世道不好,国丧至多一年,到时候伯母的事已料理毕。我娶你回来,天时地利人和,刚好。”
攸桐笑而撇嘴,“谁说要嫁你了。”
“那你想嫁谁”
“我”攸桐对着他灼灼目光,声音一顿,轻哼道“天底下好男子多得是。”
傅煜“唔”了声,沉眉威胁,“你敢嫁给旁人,我就带兵去抢,看谁敢娶你。”
他难得跟人玩笑,还这么霸道蛮横
攸桐侧目,揶揄道“听这口气,傅将军威风不小嘛。都能带兵强抢民女了。”
她才不是民女,她是他的妻。从最初的淡漠疏冷,到如今辗转反侧,活了二十多年,难得有个入眼入心入梦的女人,灵动娇软、婉转妖娆,那眉眼身段、性情行事皆合他意,若不是府里的事,早就按倒在榻上了,哪能放手
傅煜笑而不语,想着同床共枕、亲吻嬉戏的旧事,有些心浮气躁。
攸桐见他神情不对,忙岔开话题。
中庭雪片纷纷扬扬,屋里炭火暖意融融,两人闲话许朝宗的事,直至天色将明时,才各自去歇息一阵。
次日清晨,大行皇帝驾崩的丧音才传出宫廷。
随同而出的,是英王和昭贵妃联络几位重臣密谋篡位、终被伏法的小道消息。
唯一得以保全性命,被悄然送出宫廷的那位,勉强算是忠正之臣,不曾参与夺嫡之争,被熙平帝召进来,便是临终托付,令他襄助劝诫英王,切勿诛杀亲兄弟。许朝宗对他并无过节和恨意,便留下性命。
孙皇后哀痛过度,病倒在凤阳宫,丧事便由许朝宗安排礼部和内廷司操持。
因熙平帝重病已久,丧事倒不难筹备,国不可一日无君,群臣进言下,许朝宗也在数日后登基,改元惠安。新帝登基,后位却虚悬,只尊孙皇后为皇太后,令贵妃为贵太妃,随即敕谕天下,凡是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有筵宴音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嫁,因先帝时数次战乱,还下诏大赦天下,甚是忙碌。
然而这刻意营造的新朝气象下,却未能激起半点欣欣向荣之态。
朝廷衰微,各处官府实则受节度使辖制,未必听朝廷政令,这大赦的诏令下去,虽有哪些可赦免、哪些不得赦免的细则,到地方官员手里,却未必尊奉朝廷号令。纲纪严明如永宁帐下,有傅德清坐镇,大赦的事办得顺当,但到了魏建那等人的手下,赦免之人却是由官员定夺,不依朝廷的规矩,反需银钱打点,以至民怨更深。
有不明内情的,便只怨朝廷昏暗、任用恶吏,民不聊生。
这些事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许朝宗无暇顾及。
他如今发愁的是近在跟前的事。
皇位虽夺到了手里,但夺嫡时他被英王压在下风,如今徐家名声臭不可闻,更是缺少助力臂膀。那场宫变去了两位重臣,英王昔日的亲信他也不敢任用,放眼一圈,竟无多少可用之人。
前朝政令难行,各自为营,他这皇帝当得形同虚设,后宫里,同样不安宁。
昭贵妃母子深得熙平帝偏疼,哪怕英王年初刺杀亲兄弟被罚禁足,事情风头过去后,仍十分爱重。后宫之人最会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被昭贵妃笼络了不少。这些人里,有臣服于新帝的,也有忠心于旧主的,鱼龙混杂地藏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