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不够贵重端庄。
在傅煜看来,既盯着傅家女眷的身份,也不能破例出格行事。
遂道“你若真想去,我叫人陪着。去之前,跟祖母说一声。”
攸桐垂眸,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道“好。”
顿了片刻,才道“看啊,少夫人身份贵重,见个人却这么难。”
哪怕她有分寸,不会有半点越矩,仍需禀明长辈,得了允准后再由一堆人盯着。若不如此,被谁瞧见,像苏若兰般谗言挑唆,等待她的便是责备。有时候,地位尊荣的老夫人瞧不上的市井妇人,其实比她自由得多。
但这些话没法说。
身在高门贵府,享受了那份尊荣,就得守着规矩、摆足端庄守礼的架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懂。能容她掂量选择的,唯有取舍而已。
攸桐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傅煜虽是武将,毕竟是出身高门,打从裹进襁褓起,便在规矩里长大。傅老夫人和田氏、沈氏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中,那些东西印在脑海,融入骨髓,早已习以为常,轻易哪能察觉出不妥
他只觉攸桐这感叹着实孩子气,只付之一笑。
“我知道了。”他颔首。
攸桐抬眉,试探道“那夫君打算”
“容我考虑。”
这当然是不能逼的,尤其傅煜这种重权在握、生杀予夺之人,攸桐识趣地没再问。
南楼毕竟是傅煜的地盘,他想留宿,没人能拦着。
是以当傅煜从望云楼回来,径直入屋,到内室沐浴时,攸桐只能任他进去,免得用力过猛,举止略有偏差,叫他哪里觉得不爽快,连大事都搅黄。好在傅煜沐浴后,便去侧间翻书看,攸桐瞅准时机,早早爬到榻上,睡死过去。
待傅煜将一卷书翻完,夜已极深,丫鬟们都退到外间候命,唯有周姑坐在侧间门口的椅子里做针线,顺道盯着烛火,剪剪灯花。
夜深漏静,唯有风动竹梢,微微作响。
傅煜揉了揉眉心,掩卷搁下。
周姑虽埋头做针线,却像是头顶长着眼睛,当即站起身道“将军要歇了吗”
傅煜靠在椅背,并未动身,片刻后才道“周姑。”
周姑是田氏身边的仆妇,看着傅煜长大的,幼时也曾抱着襁褓里的他,悉心照料。如今傅煜年轻有为、重权在握,她虽敬着是主子不敢有半点越矩,心底里却也拿他当半个孩子看待,诸事妥帖。
见傅煜眉心皱着,便道“将军有事吩咐吗”
“少夫人”傅煜顿了下,睁眼直起身,问道“你觉得她为人如何”
周姑似有点意外,却仍垂眉道“少夫人名门毓秀,不止貌美,性情温婉和气,心底也善良,待咱们这些做吓人的十分和善。不瞒将军,先前南楼里太安静,大家也都守着本分甚少喧闹,少夫人来后,倒热闹了许多。将军回京时,大家也很想念她。”
“你瞧着,她嫁到这里舒心吗”
这问题却有点棘手了。
周姑一时不敢擅言。
傅煜便道“你是母亲跟前的人,但说无妨。”
已故的田氏在傅煜父子心中是何等分量,周姑一清二楚傅德清年才四十许,也算壮年,却在丧妻后不曾另娶,待田氏旧日的仆从格外宽厚,傅煜虽性情高傲鼻孔朝天,到南楼对她也颇带几分客气。
他既要听实话,周姑便也没隐瞒。
“少夫人初来时,过得不算舒心。将军公事忙碌,甚少登门,那时候苏若兰也在,院里的丫鬟也有不服气的,被她挑唆着懒怠。寿安堂里纵容,奴婢拿苏姑娘无法,少夫人年少,又无人撑腰,着实受了许多委屈,奴婢都看在眼里。”
傅煜颔首,默了片刻,又道“如今呢”
“如今总算好些了。不过少夫人性情烂漫,奴婢觉得,将军不必过分苛求。”
屋里片刻安静,傅煜起身时,桌上火苗轻晃。
“知道了。往后你多照看她些,她爱做什么,尽量帮衬。有劳了。”
说罢,自回内间去歇息。
周姑也不敢跟进去,只将灯烛熄了,放下帘帐,而后回厢房睡觉。
春夜漫长,屋里虽撤了火盆,锦被仍是冬夜用的。
攸桐昨晚睡得早,半夜里觉得身上热,睡梦里便想踢被子,谁知那会儿正逢浅眠,手脚一动弹,便即醒了过来。
身上果然热得很,像是抱着汤婆子似的。
她朦胧中翻身,察觉后背被兜着,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旋即便稍稍清醒。
睁开眼睛,昏暗罗帐里,入目便是傅煜的胸膛。
靠近脖颈的两粒扣子松了,露出脖颈和里头的肌肉,她的呼吸落在他胸膛,偶尔还能扑回到她脸上。她的脑袋不知是何时枕在了傅煜的手臂,双腿微屈,刚好缩在他怀里,而右手不知是何时,搭在了他劲瘦的腰上。
攸桐脑袋里几乎嗡的一声。
想赶紧逃开,傅煜却像是察觉,睡梦里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