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清漪扮作侍卫之一,护着太子巡视在京城门外暂时安顿施粥, 而更多的奏折送进京来,却都是一个个河东各州县哭穷的折子。
原主太子还指望地方总还留有些余粮,此时情景,各州县都还盼着朝廷拨款地方赈灾。
各位皇子和内阁官员又进了御书房议事, 郭永崎扔了河东道台上来的折子,说“年年治河,年年灾。四年前, 刘济棠上报黄河决口,水浸毁良田千顷,朕已经免了三年赋税,这三年都干什么吃的”
先帝时改制,简精行政体制,赋税统一于户部管理,户部尚书孙月明心里很担心又要让户部掏银子,不由得看了诚王郭延铮一眼。
郭延铮还年轻, 他是皇子,可此时的汉人还是比较尊重士大夫的,他于公事上也不是完全以皇子身份凌驾于孙月明之上。
此不过,此事他还是需要郭延铮说更有说服力, 郭延铮道“父皇,按说河东道离京也不远
汴京,倘若河东道灾情真的如此严重, 京城周边也有所感觉才是。”
京城也感受到今年开春多雨,但没有那样夸张。
恭王忽道“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灾民还有假吗”
郭延锦在府里是会无赖一些,想要赖上赵清漪,在皇帝面前也展露出不太看重皇位的样子,但是此事议论国事,也不是一味显示窝囊的时候。
郭延铮至少目前还表现出拥护他,而郭延锦如今妻族手臂被砍,要做什么事,少不得还是要用到郭延铮。
郭延锦道“五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皇刚刚讲过,河东免税数年,总有存粮才是。况且三年多之前,那是八月大雨连绵,黄河才决了堤,如今才春耕时间,雨水是比往年多一些,总不至于多过了三年前那回。那一回,尚没有到如此地步,何至于这一回”
河东是指黄河以东,在山西境内,春季的雨带正常时间还不到这里,七八月份雨带会在华北,所以除了开春凌汛之外,少有这样的大水。
郭延钧忽道“太子,你这是说河东是有官员贪腐了”
郭延锦道“四弟,孤只是提起有这个疑点,不管是河东道布政使还是御使,这几年都没有修河堤吗孤记得三年前父皇就有旨意,好好修理河堤,并且当年给河东道拨了三十万两修堤的银子下去。”
郭延钧道“太子,现在赈济难民才是要紧的事,黄河多少堤坝年年修、年年垮,有何奇怪的”
郭永崎冲郭延钧喝道“够了你给朕闭嘴”
几个皇子争位,皇六子信王郭延钧最是锋芒毕露,并不是说他有多少才华,而是收拢门人很是贪婪,而妻族、母族都是拉帮结派的。不像诚王郭延铮,那就低调多了。
河东道布政使刘济棠正是他的侧妃刘氏的母家。
郭延钧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要让太子着眼于赈济救灾之事,现在翻着三年前的旧账也是无济于事呀太子这时翻着旧账,是个什么意思,儿臣不得不多想”
郭延锦东宫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但是他的太子之位还是这么稳,就算是前朝有点小风浪也被郭延崎压下去了,郭延钧深深觉得父皇的偏心。
郭延锦心头微动,还是忍住没有解释,却没有想到郭延铮表现起来,奏道“父皇,二哥绝对没有针对什么人。如今安置救济难民虽然是当前大事,但是能救济一时,不能救济一事,水患平息,还是要遣了难民返乡耕种。河东总还是要有人做事,但是倘若底下官员不尽心便办不成事。三年来办不好的,这下便能办好了吗”
郭延钧说“五哥,你是说谁办不好事你就办得好了”
郭延锦倒真看得出来,郭延钧再怎么拉拢人,但是为朝廷办实事上的心却没有多少,但是郭延铮的立足点还是办事的。
郭永崎说“不要吵了,孙月明,户口能抽出多少银子”
孙月明道“圣上,如今距夏季赋税运送上来还要三四个月,但是拱卫京城四大营禁军的军响每月就要三十万两,加上各官员的俸禄,实在是难以抽出银子来。”
“二十万两,朕再从内宫挤出二十万两,太子,此次河东赈灾就由你来负责。”
郭延锦暗想父皇让他负责是让重新让他和郭延钧斗呢,还是考验他的能力和势力
但是这是圣旨,他只好接旨。
“要去河东了”赵清漪喃喃,心中想着这奇怪的天气,春季河东一带有那么多的雨,不是应该江淮一带发大水才是吗
郭延锦如今倒是什么都不会瞒她,说“此去安抚百姓,修理河堤,怕是要去很久。京城的难民救济已经交由诚王、恭王、顺天府共理了。”
赵清漪道“你这回是带兵过去吗”
郭延锦道“轻车简从,若是调运兵马,可又要费不少事。”
赵清漪说“殿下,河东布政使是信王的人,河东军节度使也不是你的人,此去太危险了。”
郭延锦笑道“现在既然当着这个太子,百姓有难,父皇有命,我如何能推脱”
圆滑推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