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瞥他“你觉得秦萝如何”
“是挺好。”
石子被碾作齑粉,秦楼语气如常“爹娘应该很中意她。”
他不是刻薄的性子,即便生不出好感,也绝不会诋毁一个七岁的女孩。
若是秦萝,一定能讨得江逢月欢心,秦止亦不会刻意为难,标准的一家三口,幸福又和谐。
“其实两位前辈都很不错,只不过要事缠身,没办法时常逗留苍梧。”
骆明庭听出他话里的自嘲,默默叹一口气“虽然不明白你与他们为何生出那么大的间隙,但既然是爹娘,总归不会亏待家里的小孩。”
“他们”
秦楼轻笑“你当真相信,他们会特意为我接风洗尘,还准备所谓的礼物”
几个时辰之后。
秦楼面无表情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看着桌上死鱼的大眼睛。
就很离谱。
他居然当真收到了接风洗尘的礼物。
虽说他与父母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作为长子,还是应当礼貌性地告知一声自己出关的消息。
秦楼发出传讯符时没抱期待,没想到不过一会儿,立马就收到了江逢月的回复。
接着便被叫到这里来了。
此地是他八年前居住的小院,灰尘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院子里的花草居然生机盎然,如同被修剪过一般葱茏有致,不至于生得凌乱不堪。
院子中央摆了张木质圆桌,桌上大大咧咧陈列着不少菜肴,上下左右各一把椅子,被端正放在木桌旁边。
“快尝尝这个这是我特意学来的糖醋虾,你以前最爱吃虾和螃蟹。”
江逢月给他夹了只大虾,和记忆里一样,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还有这个红烧狮子头,特色菜,来来来”
秦止默默扒饭,一言不发。
对于这样的场景,秦楼并不陌生。
因为那个持续不断的噩梦,他对旁人防备极强,即便面对家人,也会下意识生出恐惧与忌惮。
幼时的秦楼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之中,本应是与他最为亲近的爹娘,却有大半时间不见影踪――
彼时妖魔大乱,正需要正道之人出手相助,秦止与江逢月德高望重,自是应当离开苍梧,降妖除魔。
别的孩子哭了怕了都有人陪,唯有他在其他长老们的看护下一天天长大,找不到可以依傍的对象,只能学会独自一人去硬扛。
梦里的家人个个唯利是图、尽数背叛,身边的家人将他置之不顾。
久而久之,这两个字成为了笑话的代名词,即便后来妖魔平歇,夫妻二人回到苍梧,可那时他已经长大,早就不需要这种一无是处的情愫。
于是关系越来越淡,越来越薄。
秦楼刻意回避,觉得彼此之间的联系可有可无;秦止一根筋,被他的态度气到好几次大发雷霆;只有江逢月仍在尝试挽救,一无所获。
“娘亲今天做的菜好好吃”
坐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嗓音清脆,瞳孔澄澈清透,几乎藏不住情绪“是因为想给哥哥一个大惊喜吗”
秦楼咀嚼着嘴里的糖醋虾。
其实仅仅只有能吃的水平而已。
“不错吧我今日可是用了十二分的精力,特别特别认真。”
江逢月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迅速接下话茬“好吃你就多吃点,来来来,再来两只虾”
“爹爹今天也吃了好多。”
秦萝看向疯狂扒饭的秦止,自从上了餐桌,他就一直埋头大吃大喝,一句话没说过。
“他――”
江逢月不便提及父子两人的矛盾与争吵,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他太饿了吧。”
秦萝恍然“一定是因为见到哥哥,开心到想吃好多好多碗饭。”
他们说得有来有往,言语之中的笑意没停过,秦楼默默夹了口菜,没吭声。
果真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要是换作他,定不会用那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同当代剑圣说话。
他的存在突兀又尴尬,就算被毫不留情地删去,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耳边的交谈声忽然安静了下来。
秦楼心有所感,抬眸的刹那,正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秦萝弯了弯眼“哥哥会去卫州参加百门大比吗”
百门大比汇集了各大门派世家的精英弟子,比之前的新月秘境更为盛大,是整个修真界翘首以盼的盛事。
她听说哥哥曾在金丹期的弟子中夺得魁首,一定很厉害,要是能和大家一并前往,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秦楼静默须臾,应了声“嗯”。
他对百门大比的兴趣不大,但无论如何,必须去卫州探上一探。
随着梦境越发清晰,他逐渐看清了那个模糊的故事,结局末尾,在被正道齐齐围剿的濒死之际,主人公便是前往了卫州――卫州以后,所有记忆不复存在,最终成谜。
当年卫州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