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孩子噗通一下,直接把头抱住一动不动了。”
他们动静极小,又是用了神识交谈,本以为不会惊动问剑堂中练剑的男孩,没想到陆望竟动作微滞,顺势回过头来。
“陆望。”
青衫长老颔首轻笑“这位是当今剑圣,秦止。”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男孩倏然仰头,将木剑握得更紧。
这是当今剑道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更是秦萝的父亲。
他有些紧张,连带耳朵也莫名发热。等笨拙问了声好,陆望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那段丢人至极的丑事必然已传入了对方耳朵。
温吞,沉默,自卑又仓惶,如同一只颤颤巍巍的鸵鸟,随时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秦止冷冷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下意识拧起眉头。
“剑不是这样出的。”
黑衣男人步步靠近,带来的威慑力前所未有。陆望强迫自己抬头与之对视,在对方黝黑的瞳仁里,见到毫不掩饰的冷意。
“心有业障,手中之剑如何能出鞘。”
秦止沉声“再来。”
他话音方落,不远处的木人桩便陡然一震。
问剑堂中的木人皆为傀儡,略懂几招剑法,如今得了指令,径直向陆望飞速冲来。男孩猝不及防,本欲躲闪,却在瞬息之间咬了咬牙,抬剑迎上。
然而陆望今日初初来到问剑堂,哪里会是木人的对手,不过三招,手中木剑便被轰然震飞,自己亦被灵力横扫而过,狼狈跌坐在地。
秦止默然不语,仍安静看着他。
于是男孩深深吸气,再度拿起木剑。
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剑骨,整具身体无异于一把利剑。即便未曾受过教导,在孤注一掷的全力以赴下,还是生出了丝丝缕缕锋利的剑息,气息凌然回转,被日光映出薄薄光晕。
“这股剑气还不错吧。”
青衫长老叹了口气“只可惜――”
这一战打得狼狈不堪,无论木剑还是人,都被数次击落又立起。
陆望一言不发地挥剑,秦止便面无表情地看。直至一个时辰过去,男孩终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再没办法站起。
“陆望年纪还小,哪里需要如此严苛。”
青衫长老摇头笑笑,上前喂他一颗聚灵丹“知道秦师兄对自己狠,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钢筋铁骨。”
秦止无言。
眼前的孩子本就面色苍白,如今脱了力,额头上的碎发被冷汗尽数浸湿,幽幽一衬,更显出几分面无血色、孱弱瘦削。
那把木剑倒是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男人眸光微动“打算拜谁为师”
青衫长老挑眉。
秦止此人面冷心热,若是对陆望毫无兴趣,想必早就没了踪影,哪能留在此地浪费时间。他既然愿意搭话,就表明动了心思。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来得毫无预兆,陆望攥紧剑柄,喉音因乏力而微微发颤“若、若有长老愿意收我为徒,便不、不胜感激。”
他没看见秦止越来越紧的眉头。
“今后呢”
黑衣剑修继续道“有何志向,你。”
一片光斑掠过眼前,陆望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茫然无措,从未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候,沉默一瞬后应声“弟、弟子决意降妖伏魔,造、造福众生。”
这是绝不会出错的答案,也是每个修道者共同的夙愿。
可秦止却仍是冷然“没有了”
陆望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怔然抬眸之际,再度听见男人清冽淡漠的嗓音“你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是斩钉截铁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毫不留情的陈述句。
男孩的动作在此刻停顿,感受到自脊背上涌的刺骨寒意。
“出身不好,性情怯懦,连好好讲话都做不到,和同龄人格格不入。”
他看出陆望愈发惨白的脸色,口中却是没停“根本做不到心无旁骛地拔剑,以这种废物般的心性,注定一事无成――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陆望咬牙低着头。
这算是种默认,他本以为秦止会转身离开。
可那道颀长的黑影思忖片刻,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沉声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望自然不会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秦止的本命剑冰冷肃杀,在空中行得飞快,没过几个瞬息的功夫,便稀里糊涂到了目的地,飘飘然落下来。
直到双脚落地,陆望才辨认出此地的景象。
这正是他所居小院在的那座山头。
如今已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冬天暗得很早,夜色泼墨般涌下来,把落日余晖吞噬殆尽,只留下几缕昏黄而澄澈的月光。
不对。
长长的坡道贯穿整个蜿蜒山腰,树林苍黝寂静,本该是伸手不见五指,此刻却隐隐约约,荡漾出流水一样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