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齐闵看着前来的衙吏, 脸色铁青,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他堂堂齐国公的夫人,有朝一日居然会被大司寇的人问责,传出去, 他国公府的脸面何在。
而一旁的谢氏则是处于短暂的晕眩期, 她的脑海中还回想着刚刚大司寇派遣的几位衙吏说的那几句话,当初她做下的那些事,终究还是东窗事发了。
可明明那个接生婆已经死了, 这个秘密她连当初陪同她逃难的奶嬷嬷都没有告诉, 为什么简家那些人会知道呢?
谢氏混沌的意识忽然有一瞬间的清明,她咬着牙,是啊,这件事天知地知她知,谁能证明当初是她买通了接生婆交换了两个孩子呢,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治她这个位国公夫人的罪。
“还请国公不要为难我等,我们也是奉命而来, 请夫人去府衙道清事情原委,如果夫人是冤枉的,我们自然会把人全须全尾送回来,还会让诬告夫人的人付出代价。”
这几位衙吏并不怵齐国公,对方只是一个虚有其名的公爵罢了,他们背后可是大司寇, 同时也是执掌一部的刑部尚书,论官衔,齐国公是正一品,刑部尚书是从一品,齐国公还压了尚书一头,可论实权,刑部尚书甩了齐国公十几条街。
“老爷,我是被冤枉的,什么混淆夫家血脉,什么偷抢别人家的孩子,当年的事,根本就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我也不会知道我疼了十四年的儿子居然不是我亲生的……”
谢氏捂着胸口,满脸悲愤,看着这样的妻子,齐闵先是沉默,然后看向来人“今日我一道跟你们去戍刑司,如果今遭我夫人是被冤枉的,那么,即便可能会叨扰圣上,我也要大司寇给我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
几位衙吏微微一笑,然后朝齐闵拱手,示意他带着夫人和他们一道离开。
“夫人,我这般相信你,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齐闵牵着谢氏的手走在那几个衙吏之前,此刻两人看上去就像是感情极好的夫妻一般,齐闵微侧着身体,表情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温和,似乎是在安慰难过的妻子,只有谢氏知道,齐闵牵着她的那只手有多用力,几乎把她的手骨捏碎。
谢氏疼的脸色发白,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齐闵,此时对方的眼神深不可测,谢氏还是头一次看到这般阴沉的夫婿,这让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自然不会欺骗国公爷。”
谢氏低下头,原本紧张的情绪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在心底十多年的怨恨、憎恶,是一种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愤怒。
这个男人……凭什么呢……
半柱香后,谢氏和齐闵到达戍刑司,此时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大堂中央,站着两个人,跪着一个人,谢氏瞟了一眼,跪着的那个男人十分陌生,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为此谢氏的心情越发轻松了。
简来牛和简刘氏看到如三年前一般高贵的谢氏,心里不再有敬仰、愧疚的心态,相反,两人望着谢氏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杀父杀母的仇人。
在得知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三年时间里,简刘氏和简来牛对国公府的所有人充满愧疚,简西越好,他们就越心虚,因为是国公府帮他们培养了一个这般优秀的孩子,他们就像是偷果子的贼,在果农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等到收获时节的时候,把那颗果子连同果树一块揣走了。
更愧疚于在国公府这般尽心尽责的帮他们养孩子的时候,他们却没能给予养□□渥的生活,相反,在乡下的时候,简二丫还得跟着姐姐妹妹们做家务,干农活,几乎一刻也不的停歇,十根手指头因为粗重的农活变得又粗又硬,即便后来用再好的脂膏也养不回来了。
简西考中状元的时候,也是简来牛和简刘氏心里的喜悦和愧疚达到顶峰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得知原来当初两个孩子被抱错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一直愧疚的那位夫人的有意为之,所有的愧疚,自然化成了无法化解的仇恨。
因为没有儿子,简来牛和简刘氏受了太多太多的罪,甚至一度被外界的流言蜚语压垮下,原本他们是不需要承受这些的只因为谢氏的自私,她需要一个儿子巩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就这样剥夺了他们和儿子相处的十四年时间。
更让简来牛和简刘氏无法接受的是原来儿子的优秀并不是谢氏培养出来的,从一开始,她就怕他们的儿子抢走她未来亲生骨肉的继承权,因此蓄意养废这个孩子,把他往歪路上引,要不是简西早慧,又有别的孩子没有的自制力,恐怕十四年后被谢氏当麻烦踢回来的儿子,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败家子了。
谢氏这个女人太歹毒,她这是要毁了他们全家的幸福啊。
“齐夫人,你可认得下跪之人?”
戍刑司卿指着下跪的那个男子,对着谢氏问道。
“命妇不知。”
谢氏傲然地回答,她是国公夫人,也是宣昭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在邢堂上,也可以用命妇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