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赵无妨说天子策在我手里,我只能将计就计将这件事传出去,让父皇囚我罚我降罪于我,让太子觉得我大势已去,放松麻痹。彼时我自己不安全,你在我身边也不安全。我本可以让徐默格捉你回来,你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我有无数种法子可以占有你。可是你看,我府上的人,如今不是被杀得一个不剩了”
“我没有把你捉回来,不是因为我不想要你,不是因为我要不了你,而是为了你不受伤害,可你偏偏遇见了时绎之。时绎之武功太高,徐默格告诉我,你跟着他去了三字谷,我知道我已经捉不住你了,有可能永远也捉不住了,就像用手去抓住水一样,你总要从我的指缝间溜走;就像看见一场缓慢推进的败局,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苏离离被他平静的语调激得百味杂陈,从心底涌到眼中,“木头一直在三字谷,你明明知道,我那时问你,你却说你不知道。”
“他让我别说,因为他那时易死难生;我也不想说,因为我那时已经觉得你有意思了。可惜你怕烧手,到头来却烧了我的手。”他淡淡摇头。
苏离离轻声反问,“烧了你的手我那时候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你骗我,利用我,我怎敢靠近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总是刚刚让我觉得有些好感的时候,就又突然给我一个打击。这个把戏你玩得乐此不疲,我应付得捉襟见肘。”
她声音渐渐激
越,“明知赵无妨这样狠毒的人在觊觎天子策,是什么让我敢放下唯一依傍的店铺,孤身去涉险江湖那天你若是有一句话暗示我告诉我,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没有什么危险值得我害怕,让我觉得安全,我也不会走。可你说了些什么”
苏离离停顿了一下,慢慢摇头,放缓语气道“我见过太多变故,这辈子只想求个安稳。是我太渺小,猜不透你这颗怀柔天下的心,配不上你这种深厚的情谊。”
祁凤翔突兀地做了个手势,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似乎是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刹那间有眼泪从苏离离的睫毛滚落下来,沧海明珠般剔透,跌碎在地上,是最斑斓的悲伤。有一种眩惑,让他短暂失神,祁凤翔伸手摸着她的泪,似问似答“这是为什么哭呢”
苏离离合上眼睫,泪珠被挤落眼眶,却不说话。他忍不住将手偎上她的脸,回想那种细腻。苏离离蓦地一惊,侧身避开了。
祁凤翔放下手,却固执地追问“是为了我们而哭吗”
苏离离拭去模糊的泪水,仍是不答话。
“恨我吗”她越是沉默,他越是想知道。
苏离离摇头。
祁凤翔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会爱我吗”
苏离离仍是摇头。
祁凤翔静静注视她片刻,问道“那么现下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是吗”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点点头,良久叹息道“既然如此,我心里不高兴,”语调带着三分惆怅,三分温柔,“所以那天喂你喝的药里,给你下了毒。”眼里还留着抹不去的爱怜。
苏离离错愕地瞠视着他,见他脸上恢复了那种难以捉摸的神情,她半晌一笑,却非真笑,“哈我方才说过什么,你总是让我有点好感的时候就给我一个打击。”
祁凤翔淡淡地笑了,“什么时候我心里高兴了,就把解药给你。没给你之前,你只能每月服一次解药压制药性。”
苏离离霍然站起身,“你用我来威胁他”
祁凤翔竖起手指放在唇上,优雅不改,似想制止她的激动,笑道“不错。我怎能白白放了你呢”
苏离离伸手按着桌面,“你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你
会对我好,好到你可以做到的地步;我不愿意你转眼就给我下毒,你这叫爱我”
祁凤翔徐徐点头,“实是没有一个女人让我爱到如你地步。”
苏离离微微摇头道“爱一个人无论他怎样,都不会愿意去伤害他。”
“爱而不得者,另当别论。”
苏离离愤然道“放屁”
“我说错了吗”他虚心地问。
苏离离顿了顿,也谆谆教导“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用来权衡,都可以拿来利用,唯有感情不能。你拿感情来当筹码,也就只配得到那样的感情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再来一百次我也仍然会走,因为这是你活该”
她眉尖微蹙,淡若远山,是永远看不厌的萧疏墨色,七分的愤恨却藏不住那三分虚弱,一如她离开时的脆弱,握着他的手流泪。在言欢的绣房里,她无奈道“我叫离离,就是离开这里的离。”
祁凤翔想笑,却默默肃了神色。人一生有许多时候,可以淡然地装扮,却总有那么几次,不能不动容触怀。四目交接,有激涌的情绪无处安放。他霍然站起身,将苏离离拉了过来。动作强硬而粗暴,捏在她的手臂上,掐得用力,她却浑然不觉。
他隔得很近地看她的脸,她的脸上泪痕未消,像将要融化的蜡人,摇摇欲坠。祁凤翔眼中是难以阐述的情感,横波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