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舒称病,自然有许多朋友登门探望。张妈、杨玉燕、杨玉蝉比前几天更忙了,忙着替祝颜舒招呼客人。
祝颜舒装病装得不亦乐乎,每回客人走后她都会精神百倍的出现在客厅里,一张脸越发红润有气色。
张妈看不惯,讽刺道“太太,这三年是不是都不习惯了”
祝颜舒披着鲜红的羊毛开衫,穿着睡衣睡裤坐在沙发上,腿上还盖着一条羊毛毯。她笑嘻嘻的捧着热茶,吃着点心,对张妈道“还真是呢。”
张妈故意翻了个白眼给她看,站在她面前不赞同的皱眉。
祝颜舒道“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姓杨的登报离婚,人还跑了,我就是想打他都找不到人脸丢的一干二净不说,燕燕又出了事,我是一根蜡烛两头烧,根本没办法,只好躲几年,等家里也安顿好了,外面的人也忘得差不多了,我才敢跟朋友们见面。”
张妈听到这里也开始同情起她来了。是啊,祝颜舒什么时候也没那么委屈过在家里闷了三年,今天才算是伸伸腰,这还是因为两个女儿都大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张妈叹气“那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不过马太太那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狠了才好。”
祝颜舒冷笑“我不得罪她,她就不来找我了吗不是这一回我还不知道呢,居然有一些人已经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她那是打大姐的主意吗她那是打我的主意我孤身一个带着两个女儿讨生活,人人都看我可欺,就都过来欺负我”她眼圈一红,就要掉泪。
张妈赶紧上前劝哄“太太,这等人哪里都有就是我家乡也有欺负孤儿寡妇的。人弱就要被人欺,这是在哪里都逃不掉的。您要是为这种事生气伤心可太不值得了。马太太不是已经被您给敲回去了吗你继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再也不多说了”
祝颜舒擦擦根本没掉下来的眼泪“我哪里是欺负她哟,明明是她欺负我,你还不许我还手我也没怎么样她呀,只是跟朋友们述述苦罢了。”
张妈连连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于是祝颜舒继续在病床前述苦,不然就坐在电话机
旁述苦,一直述到了正月十五。
杨玉燕已经知道妈妈每天坐在电话机旁是干什么的了,实在是叫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因为以前的亲妈也常常抱着电话跟亲戚朋友述苦,可是当时她觉得丢人又生气,现在却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好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公平又正义,没想到第一次体会到偏心的滋味竟然是在这里。
“人,果然都是偏心的。”她不但把这句自己领悟出来的名言警句写在日记本上和摘抄本上,还说给苏老师听。
苏老师捧着碗吃元宵,一边还要应付杨二小姐偶发的诗兴,闻言便恳切的点头,大力的赞同“正是如此。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对,不喜欢的人做什么都不对。同一件事,在两个人的身上就会有不同的评价。”比如他,以前在家里时堂兄弟姐妹中不乏不学无术,好逸恶劳之人,他从来都是看不起他们的。但今日看着杨二小姐,他就觉得她样样都好,看,这就是偏心。
过了十五,街上的小摊贩也都大多出来了,店铺也都开门了,只有学校和政府暂时还不开门。
杨玉蝉说大学到二月初十才开学,苏纯钧说政府也要到二月份才开始正式办公。
苏纯钧道“剩下的日子我就清闲了,不必再天天去陪席陪宴。”他还是很重要的呢他是付账的呀。好些酒席没有他都不开席的。
他问祝颜舒要不要他去马家看一看情况。
祝颜舒摇摇头,端着燕窝细细的啜甜水,道“不必。我听人说,马家好像被人盯上了,最近好多家都找上门去要他捐款捐物呢。”
这也实在是怪马太太做事不谨慎,还有她那个侄子叫高伟男的,两人一起夸富,结果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了。
本来马家一直低调得很,不管家里有多少钱,看起来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小生意人。马太太挤进她们这些麻将搭子里头以后,便喜欢吹嘘自己有钱。不过因为她们之中有钱的人多,倒也不会把她看在眼中。
这一回,马太太把侄子高伟男介绍给了杨玉蝉,高伟男又张口道可以任由祝颜舒开价说彩礼,不但把祝颜舒气了个不轻,也叫人开始怀疑这马家到底有多少钱
哪怕祝家已经落败
了,但祝颜舒的女儿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家可以肖想得起的,敢夸这个口,必定是有些底气的。
马太太后来害怕婆婆和丈夫怪罪躲进了医院,但她仍然不肯服气,有好事者前去打听,她便继续吹嘘自家有钱,吹嘘高家有钱,言下之意十分看不起祝颜舒,称她是落架凤凰不如鸡,说祝颜舒一年也难做一件新衣服,拿出来的首饰都是旧货,她的金戒指还年年买新的呢,可见祝家有钱全是假的
又有人看到高伟男天天都去百乐门,一晚上总要包两三个舞小姐陪他耍乐,虽然是个学生,却并不好学。不过他还是比马太太更谨慎些,虽然在舞小姐身上花得多了些,但并不肯赌钱,不管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