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缓缓穿过城门,那道青色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瑟与凄凉。
贺北妱鼻尖一酸,落下一行清泪。
采蕙亦悄悄抹着泪。
似是有所感,云眠喝停马儿,驻足不前。
书与无影跟着停下,对视一眼后,回头望向城墙。
如线的雨中,隐约可见城墙上那抹尊贵黑色身影。
二人默契的收回视线,安静的等待着。
然云眠却始终未回头。
雨顺着斗笠落下,有一些随风飘到了青年低垂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后来落到那俊美脸颊上的,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大约过了半柱香,云眠缓缓抬头,眼中所有的情绪皆被清冷替代。
“驾”
马鞭声起,高大的红马嘶鸣一声,驮着青年如离弦的箭般飞奔而去,溅起一地水花。
她来送他,便够了。
他不回头,是害怕,也是在告别。
书与无影对视一眼,纷纷扬起了马鞭。
“驾”
马蹄声四起,一行人的身影穿梭在雨中,越来越远。
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淅沥雨声时,贺北妱才收回视线,缓缓转身。
他知道她来了,她知道他向她告别了。
如此,就很好。
从此山高水远,只愿他自在如风,余生安平。
“驸马爷。”
贺北妱一顿,抬眸望去,只见前方那人撑伞朝她走来。
“殿下,臣来接你回家。”
没有多余的质问与猜疑,只一句温柔的接你回家。
贺北妱看了他片刻,才莞尔一笑,伸出手。
“我们回家。”
臧山勾唇,上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采蕙眼里溢着无声的笑意安静的跟在二人身后。
前方那一双紧紧相依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般配。
采蕙突然驻足,回头望向城外。
云眠,再见了。
此去一别,便是后会无期了吧。
云眠,云眠。
多好听的名字啊,只可惜这是她第一次叫,虽然只敢在心里唤。
云眠,你要幸福啊。
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好。
雨势渐大,似是在为这场离别悲伤。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有的人,一个转身便是一生。
一月后,书与无影剿匪归来,同时带回了一个让京城哗然的消息。
长公主贴身侍卫云眠,在此次剿匪中落入悬崖,尸骨无存,只找到一件血衣。
消息一出,满朝震惊。
长公主府很快便挂了白灯笼,一片缟素。
贺北妱捏着手中那块属于云眠的玉牌,过了许久才将它递给采蕙“一并放入衣冠冢。”
采蕙咽下哽咽“是。”
从今以后,他与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个世上,再无云眠。
史书记载,奉平帝六年,长公主贴身侍卫云眠在坞峰崖剿匪战中逝世,立衣冠冢于长公主陵墓。
再后来,听闻江湖出了一位顾公子,仗剑天涯,惩奸除恶,传言,这位顾公子样貌俊美,武功极高,性子却傲气得很。
还有传言,顾公子背景骇人。
有人说,见过梨花宫的人以礼相待,甚至还有天山弟子与其交好,还有人说,竟见过京城禁军出手相护。
在某种程度上,梨花宫天山与禁军分别代表了江湖与朝堂。
得三方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这位顾公子基本上可以在江湖横着走。
初时有些不长眼的不还好意上门挑衅生事,而后被三方人马追杀了足足三月,偏每次都不给个痛快,硬是将人逼得自刎的自刎,跳崖的跳崖,还有的自己把自己绑到顾公子面前认错。
至此,不论是还是白道但凡遇上这位,都是以礼相待,绝不敢招惹。
这玩意儿就是个祖宗,惹不起供着还不成么
贺北妱每每听到这些消息时,都会轻轻勾唇。
云眠在进宫前,姓顾名倾,是曾经京城中一户富商家的嫡幼子。
因家逢变故,顾夫人重病缠身,顾老爷为救夫人遍寻名医,后听闻一方巫族有解,便欲前往。
长子十岁,长途跋涉倒能勉强,可幼子年纪太小,且前路未卜,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幼子,顾老爷一个狠心便将幼子托付给交好的朝中友人,恰此时,公主殿下选贴身侍卫,在顾老爷的首肯下,这位官员将顾小公子送进了宫,而后,顾小公子便成为了妱月殿的云侍卫。
若是当年顾夫人未曾有那一劫
贺北妱莞尔一笑,那么顾倾也该是受万千宠爱长大的。
奉平六年末,皇后娘娘诞下嫡皇长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紧接着,京中喜事接二连三。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