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那不是我该管的事”在顾温看来,虽然皮肉渐长,却还是那样小一点点的顾小七忽地皱着眉头,笑容都淡去,抿着唇瓣,一副不悦又隐而不发的样子。
顾温眼睛斜了过去,是不会像老四那样转移话题的主,他直接说道“就是他们都不是人的意思,苦役就是本来应该死的人,能让他们多活一年半载那都是堆他们的仁慈,小七,你不懂。”
“我不懂,那你就教我啊,以前你还是要我长大,现在却又只是说我不懂,你不说我能懂吗”
头一次围观小叔和可怕的三叔互怼的在场的两个小朋友互相望了彼此一眼,默默将脑袋埋进自己面前的碗中,减小存在感。
紧接着就听顾温沉着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说了怕你接受不了。”
“三哥你既然都开口了,我就要听个明白,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顾宝莛仿佛是和三哥杠上了一样,非要三哥和他说个清楚,不然若当真按照三哥的处理方式,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去
战犯在顾宝莛看来,也是有生命的人,他们既然国都灭了,无数百姓也都归入曙国,让他们做几年苦役,加入到曙国的建设中来就行了,何必要那样苛刻对待,赶尽杀绝
“那好,小七既然想要听,那我也就直说了,那些战犯于我而言形同死人,他们手下有多少我们曙国的亡魂这已经不可细数,倘若放任他们不管,还养着他们,钱从哪儿来粮食又从哪儿来我们曙国难道是冤大头不成小七,你不要太善良了,你应当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要去做那农夫,更不要去做根本没有把握的善事。”
“倘若你当真善心过于泛滥,无处安放,不如试着放在曙国所有手上的将士身上,你和老六这些年不是推广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医疗手端老六又有着天人之术,剖腹取子、缝皮,等等等等,不如着手让老六开办学苑,汇聚天下医术高明之民间大夫,让他们都学习学习老六的本事,然后投入到军中,为所有受伤的军人出一份力”
顾宝莛理智让他知道三哥说的是对的,古代人的家国意识非常重,那些战犯苦役指不定就算他腆着脸过去,求他们种一种牛痘,怕是都要怀疑他的用心,说他是用牛痘准备把他们都变成牛,好让他们生生世世为曙国当牛做马。
可是万一呢
那么多人在那儿,总有人上战场其实都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战的,他们只是听命上级而已,现在上级死了,他们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不然那样高强度的苦役工作谁受得了呢
战败国三国百姓的男丁都在苦役里面,若是他们这样对待那些百姓的丈夫、父亲、孩子,那些被留下的妻子、老婆婆、年幼的孩子,又如何存活
顾宝莛觉得,既然收纳了战败国三国的所有平民百姓,就要为他们也创造归属感,告诉他们过去的惨烈都是当权者野心的悲剧,现在好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创曙国盛世,所有人都会是曙国人,都是能够拥有平安生活权力的人。
可三哥明显不这样认为,三哥是从战场上下来了,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同袍兄弟死在眼前,看见自己昨夜还一块儿把酒言欢大口吃肉、相信他能够带他们一起回家的士兵们永远留在战场上,这一切,光是杀了所有敌国的当权者当然还不够必须要有人一条命一条命的付出代价
当然,或许三哥还认为仁慈是对他们自己的残忍,铁血手段的血腥之路会更加稳固皇权,也同时警告其他附属国不要乱来。
顾宝莛不笨,只要和他说,他就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人心却还是肉做的,于是既无法赞同三哥的话,也无法说出宽恕二字,只是“我知道三哥的意思,只不过说到底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曙国的土地上,倘若有一天天花当真来了,从他们当中蔓延出来,瞬间就会传染出来,届时岂不是也影响到我们了”
顾温露出一笑,那肉食动物一般,格外尖锐的虎牙明晃晃的招摇出来,伸手就用食指敲了敲小弟的脑袋,说“小七你是不是傻了既然牛痘能够预防天花,那曙国上下全部都有了预防的能力,苦役们得不得,死不死,和我们是半文钱关系也没有的,这还是你保证的。”
靠了,的确是这样。
太子殿下一时无言以对。
“我倒是觉得小七所说可以考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人越多越好,怎能把人往死路上逼”一直听老三说话的顾逾安淡淡开口,狭长的眼睛略略扫过顾温的脸,不带一丝感情,手里的佛珠串子却是被顾逾安那看似养尊处优的手捏得咔咔作响,“有时候在绝望之境给与一点小恩小惠,会有巨大收获,三哥莫要总盯着过去,要看得更加长远,才是正道。”
在军中素来说一不二的顾温捏着酒杯的手都轻轻将酒杯放下,在红木的方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斜着眼睛就隔着中间的小弟看向了老四,微笑着道“老四这是在说本王短视”
“”老四不否认。
坐在中间的顾小七几乎都要感觉到空气中的电闪雷鸣起来,连忙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挡住三哥和四哥对视的通道,眨着大眼睛对三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