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照着太极殿,灯光影影绰绰,灯柱像一把把的寒刀。
云后独自坐在东阁的阶梯之上,把头埋到了膝盖里,一个堂堂东梁的皇后,似哭似笑,痛苦万分。
“阿奇,阿奇”她口中念着这个折磨了自己千百遍的名字。
“娘娘”一名宫人急急前来,匍匐大殿之上,不停磕头,“教他逃了出去,要不要再抓回来”
“抓”云后缓缓抬头,她的发髻全乱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本宫告诉你,对谢奇,你永远也不要用这个字”
那宫人本是云后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是第一朝见到云后这若恶鬼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罪奴不敢,罪奴不敢,罪奴不敢”东阁响起了嘭嘭嘭的磕头声,那宫人连忙连头都磕出了汩汩鲜血,也丝毫不敢停。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宫人心知那个眼神一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怕只怕连累了远在宫外的家人。
今夜云后设了一个局,请谢奇入瓮。
她挑了一种西域的奇药,不至于伤身,又能成他俩的好事。她鼓起了万般勇气,想倾述自己的一腔感情。
那份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一名男子产生的懵懂的心跳、焦灼的退缩、永不褪去的执着。
可她的感情,在那个人看来是洪水猛兽。
那一夜,诺大的东阁,徒留下一个失意疯狂的女人,与一具脑浆都快磕出来的尸体。
可云后不知晓,她的一番殷勤动作,成全了一对原本束手束脚的有情人。
自从那一天开始,谢奇与明月辉的关系就彻底不一样了。
以前明月辉对那一夜的誓言还觉得轻飘飘的,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从身到心都成了谢奇的妻子。
谢奇就更是不得了了,一头开了荤的狼有多恐怖,他就比这头狼更恐怖。
他好像一刻也离不开她一般,总想处处彰显他的存在感。
明月辉回制衣局报道的时候,他便命人来分配制衣任务,忙不迭又把她撵了回来;
明月辉去投喂司马沅的时候,他巴巴地跟去,坐到屋顶闹闹腾腾地瞧他们;
明月辉若是前去照顾他,他直接大白天地就闭了大门,去做那些蜜里调油的事。
一开始明月辉还是害羞的,谢奇那张骗鬼的嘴便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这条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她也只好从了他。
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北魏气势汹汹而来,吞了东梁的几座城。此时战神沈南风与朝廷的矛盾日益加重,自请固守西梁,压根也回不来充当救火兵。
换句话来说,他乐得见朝廷大乱,这群世家门阀,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云皇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自顾不暇。
朝廷上下果真一阵混乱,最后是脚伤初愈的谢奇上前,朝御座旁的云后跪拜请缨。
后世被称作哀帝的世宗司马伦病了,云后从辅政渐渐变为了掌权。这个聪明狡诈的女人凭借莫家的扶持,趁着在四大世家相互掣肘之际,一下子掌握了整个帝国的权柄。
云后在御座旁大惊,“谢卿,此时并非你强出头之时。”
“回禀娘娘,如卿五岁习武,九岁入军营,十三岁随大将韩潇征战南越。如今官拜中尉,掌京中南北二军,飨国之禄,更应忠君之事。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甘为社稷而死。臣请领十万大军,入幽州抗敌。”谢奇单膝跪地,字字铿锵。
云后咬碎了银牙,忍住自己奔出的欲望。
是了,是了,少年此番虽千万人吾往矣地上战场,定是那日她用药将他刺激了,他为了逃避她,才自请前去的。
云皇后眼见下首的那人,心中万般愤恨,又有一丝微微的窃喜,他终究心中,还是挂着她这个人的。
可她哪里想得到,谢奇如今一肩担起剑挑北魏之责,只是为了他爱的那个人,用他的血与汗,给她挣一个正妻之位。
就在这样的阴错阳差的误会之下,云皇后最终没有谢奇领军的请旨。
少年走的前一夜,他把明月辉留在了自己院子里一夜。
明月辉在他的刻意隐瞒下,事先都不知道他即将领兵的消息。她只记得那夜他比平常更加地勇猛与热情,把她弄得晕晕乎乎的,直至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耳旁放了一个锦囊。
打开一看,是两人头发挽成了一个同心结。
明月辉心中一紧,那谢奇笨手笨脚的,哪里会挽这些东西。可这个同心结挽得像模像样的,挽得那样好,她不由地护在怀里
此次北魏有备而来,犹如饿狼捕食,它东梁积弱依旧,
少年一去就是半年,他是深秋去的,回来寒冬已经过了,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这期间,明月辉一直安安静静等着,无论外面传来的消息多么坏,多么让人难安。
“梓宣,你都不怕吗”梓香听说了东梁军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