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面擦伤、磨伤、跌伤的水泡与伤口不计其数,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了。
明月辉抱臂,眼睛就直愣愣盯着那双脚,气得磨牙。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她就不信自己驾车的时候这丫就不能在后面嚎一声,非要追着马车跑了一个晚上,到最后,哆哆嗦嗦来到她面前来骗取同情心,装、可、怜
可是还能怎么办
明月辉瞥见那双不成片履的绣鞋叹了一口气,白生生的绣鞋都被血泡成了绛红色,瞧着都难受。
“跟着林侍卫,他一样会把你送到扬州。”明月辉没好气地哼唧了一声。
陈凉真蜷起身子,戳了戳脚上的水泡,眼睛望着那潺潺的流水,“不一样。”
明月辉“怎么不一样了”
陈凉真低着小脑袋“”
明月辉不耐,三两步走过去,心情不爽到了极点,“问你话呢,怎么不一样了”
她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想摆脱陈凉真,避免袁皇后本来的命运。
到头来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不说,这个大麻烦还是甩不掉。
“不一样啊”陈凉真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像盛了一掬河汉水,亮澄澄的,“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变,大家都变得快不认识了。”
“只有殿下没有变,只有殿下凉真才可以相信了啊”她本来还有点激动,说到最后的时候,委委屈屈地,偃了声音。
也只有殿下,才愿意为了凉真挡鞭子,也只有殿下,才在意凉真的性命。这句话陈凉真没有说,是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明月辉别过头去,她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婆娘,她更觉得陈凉真的言语很可笑。
明明她明月辉才是最自私自利的那一个。
“那就跟着吧。”
半响,明月辉冒出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如果此刻抛下了陈凉真,失去行走能力的少女根本不能在野外存活。
明月辉告诫自己,不是她心软,只是听见那哭声烦。
树影漏下的光辉洒在了明月辉年轻而婉丽的容颜上,她扶了扶额头,望见那天光云影。
她想,如果陈凉真这一次敢像原游戏那样,对她来一套八连骗,她保准第一个把这小丫头片子送去仙山卖豆干。
如若陈凉真当真乖乖巧巧不出事,那那就当给她的亲儿子男主积德吧。
明月辉不知道,此时陈凉真正小小心心地、悄悄地回过头注视着她。
天光散射在她的周围,树影婆娑里,她浅石青的长裙熠熠生辉。
周围鹿鸣呦呦,飞鸟乍惊,那一个浅石青的幽影,就这样映在了陈凉真心里。
“殿下殿下,您好厉害,居然认得路呢。”陈凉真的小脑袋从马车上支出来,笑嘻嘻对明月辉撒娇。
“哼”明月辉轻嗤了一声。
这里跟华国地图差不多,明月辉父亲以前是国家地质队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练就了一身认路贼强打死不会错的本领。
其实这本领在大多数时候起到的都是反作用。
比如非常不利于交男朋友。
这就跟她从小就独立开瓶盖一个道理。
直男们都喜欢陈凉真这样的,力气小、不认路,还喜欢撒娇的纯真小女生。
“殿下,您看这天”陈凉真打断了她的思路,担忧地抬起了脑袋。
明月辉这才发觉,方才还晴空万里,如今已几朵浓重的乌云已飘了过来。
为怕一路流民的骚扰,明月辉特意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这条路沿着颍水,怕是直到颍川中途的阳城才会有歇脚的地方了。
“若是打雷,咱们不能在树林下走,得去找一块空旷的地域。”明月辉一挥鞭子。
天色若泼墨,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便暗沉得可怕。
“滴答滴答滴答”米粒大的雨点倾落下来,雨势渐渐扩大,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明月辉摸了摸枣色马驹的脑袋,“乖乖,这个天真是苦了你了,先忍忍。”
树林的边缘容易落雷,她们还得往前继续走。
“嗷”
猛地,一阵破空的长啸传来。
那声音,震得人毛骨悚然。
“哪来的狗在叫”明月辉故意安慰自己。
“殿下是狼,是狼嗥啊”陈凉真老实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明月辉想勒住马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树林已走到尽头,树荫纷纷褪去,露出野草蔓蔓的旷野。
视野尽头,一棵枯枝屹立于茫茫的草野之中。
枯枝下系了一匹醒目的白色骏马,骏马身畔不远,明月辉隐隐可见一个人影。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那人硬生生跪在万千水草之间,仰望无情苍天,发出令天地黯淡的怒号。
一声气凌九霄,一声惊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