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为了最大限度吃饱,根本不去皮,咽进喉咙,嗓子干涩得厉害。而人家的高梁却是磨掉表层的皮,只要里面的高梁米,做出来的馒头自然香得很。
“枝秀,刚刚那婶子可真好。她笑起来好温柔啊。”
枝秀二哥小声道,“我想我娘了。”
其他两人没说话。其实李秀琴跟他们的娘长得一点都不像。
军户村的女人们过着最苦的日子,有许多女人受不了那份辛苦,选择跳井自杀。
枝秀的母亲是少有的能干,无论日子过得有多苦,她都一直任劳任怨,从不怨天尤人,甚至用她的笑容温暖整个家。
可是她的肩膀太柔弱了,每天像黄牛一样干活,沉重的担子压跨了她的身子,早早离开了人世。
李秀琴的笑容与记忆中的她如出一辙。甚至李秀琴的笑容更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不像他们的娘,那是疲惫至极后,佯装无事故意安抚他们的笑,笑纹里面每一道细纹都承载着辛酸。
另一边,李秀琴挑完水,看着院子里的菜一动不动。她买的菜都是现下最时鲜的。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果蔬价格都是最便宜的。
为了做好这顿菜,她还买了不少调味料。
林晓见她娘看着这些菜琢磨,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娘,你要自己做菜啊”
李秀琴摇头,“当然不。我已经请了大庄村专门为村民们做宴席的厨子,就是你爷办丧事时来的那个厨子。”
林晓经她这一提醒才想起来,那天守灵,她吃的都是剩菜。菜已经冷了,但是味道确实还可以。不过比起她娘还是差远了。
“正好娘想着这宴席到底是咱自己家的。菜做得好吃也是咱家的体面。热菜由他来掌勺,凉菜就我自己来。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林晓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她便也跟着她娘一块想办法,“娘,可以拍个黄瓜。”
李秀琴笑了,“好,再来一盘白切肉。”
这边酒席有十八,二十,二十二和二十八盘。
李秀琴打算做二十八个菜,分别为八盘冷菜,热菜十二道,羹汤两道,点心四道,水果两道。
冷菜为拍黄瓜、白切肉、口水鸡、拌凉粉、凉拌肺片、彩蛋、红白萝卜拌三丝、虎皮花生。
这八样荤素都有,比上次丧事上的那八样素盘好多了。
林晓留下来帮她娘的忙,洗黄瓜,煮鸡蛋,烧热水烫鸡,然后拔毛。
李秀琴负责切生姜,拍蒜,炸花生米。
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厨子过来了。李秀琴停下手头的动作,让对方看看买的菜够不够。
办宴席需要的鸡,鸭,猪肉,在村里都可以买到,不够的话,她可以再添。
厨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这些菜,确定明天要做的十样热菜。
说起今天到集市买菜,有一件事倒是颠覆了李秀琴的认知。
她以前总听人说古代耕牛不能随意宰杀,哪怕是自己家的牛病了,老了,瘸了,也得经县衙批准才能宰杀。要不然主人会坐牢,严重的还有可能偿命。
但是条文只是条文,真正实施起来,却很困难。
尤其是先皇在位期间,因为十多位皇子夺嫡,搞得朝堂乌烟瘴气,民间更是乱成一锅粥,许多人家开始肆无忌惮宰牛、吃牛。
先皇下旨从严处理,但是吃牛肉的人太多了,多到监狱关不过来。最终先皇罚了大家银两,并且征收牛肉税,这事也就作罢了。
今天她去集市看到有一家卖牛肉,原本想买点回来自家偷偷做着吃。但是没想到价格贵得她差点叫出声。
一斤牛肉居然要一百文,她吃的不是牛肉,是钱啊。以他们家现在的家底,真心吃不起。
没有牛肉,她就用羊肉,鸡肉,鸭肉和猪肉代替。
李秀琴在这边胡思乱想时,厨子已经确定好了菜式。
热菜分别是清炖整鸡、梅菜扣肉、清蒸排骨、红烧杂鱼、四喜丸子、白灼虾、芹菜素三鲜、蘑菇青菜、木须肉、红烧鸭肉、麻婆豆腐和烤羊排。
羹汤为醪糟鸡蛋汤和甜汤。
点心为糖炒栗子、夹心酥糖、蜜饯桂圆和蜜饯金枣。
确定完菜式,厨子开始调制材料。
别看他们做的是二十八道菜,但是因为食材不贵,每桌成本大概在三百文左右。
而这边的礼,关系远点的,就如村民们,不沾亲带故,每家只需二十文。
关系近点的,就如大伯家,林福全家,李广角家,一家光上礼就得两吊。
不过关系远点的,一家只会来一个人。而关系近的,就带全家一起来。数量上还是大不相同的。
他们家准备这么多菜,这么一算,可能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不过李秀琴也不在意赚不赚钱,她现在只想让自家的名声好一点,将来她闺女也能找个好人家。
九月二号,亲朋好友陆续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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