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阴欲雨,山风满楼。
两更时分,有人驾马车驶入黑魅魅的千叠山,碾了落叶吱呀直入后山梧桐林。与此同时早已熄灯的千叠楼顶楼摇曳着亮了烛火。
车轱碌碌中,赶车人回头望了一眼遥遥的千叠楼,只瞧的清映在夜色里灯火晕满楼,瞧不清那挑灯之人。
这路她熟,几个转折便入了后山梧桐林,搭眼便瞧见了林中梧桐下,斜倚在一把红木椅中单手支颚,半寐的碧衣男子,和身旁笔直立着的男装女子,清一色的白,煞是挑眼。
马车驶到林子中央,赶车人清咳了两声。
“你迟了两刻。”半寐的碧衣男子没睁眼,微蹙了细眉,“我不喜欢等人。”
赶车人干笑两声,不太利落的跳下马车,一身绛紫色袄袍不甚服帖,衬的她有点圆。她笑道“对不住,出来时换了身衣服,就晚了点,清浅公子担待担待。”
一身水碧色长衣的清浅公子轻抖了卷长的眉睫,半开眼的瞧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勾了唇角,“真难看。”
一张兴奋的黑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凤扫了一眼四周,问“人呢林什么川呢”
清浅公子坐直了身子,弹了弹长衫,笑道“我要的人呢”
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小凤朝车内努了努嘴。
月色并不明朗,只隐约瞧见车内躺着个人,一身的白袍。清浅公子挥手示意,一旁的男装女子便额首上前,在车外亮了火折子,耀了耀,俯身道“回公子,是端木朝华。”
清浅公子挑了眉笑“没想到,你就是看着傻,真真的人不可貌相啊。”
扯了扯绛紫小袄,小凤也笑“多谢清浅公子夸奖,不过你要的人也确认过了,那我要的人呢”
“急什么,欢夜才刚刚开始。”清浅公子唇角挑笑,轻一挥手,梧桐树后便有两个黑衣男子架了个红衣男子过来。
那男子垂着头,未束的发遮了眉目,让小凤瞧不真切,便有些迟疑的试探性唤了一声“蒋秀才”
那人闻言骤然抬头,露出一张略微惨白的脸来,“小凤”喃喃的喊了一声,又提高声音喊,“小凤”
小凤没应,只是哼笑着对清浅道“清浅公子果然好雅致,还特地给他换了身衣服。”
“我素来爱干净,况且”他顿了顿,眉眼瞥到林廷川,“他也算是个美人,我不疼惜,我家的这群小丫头也是会疼惜的。”言落,身后的一排男装女子稀稀落落的娇笑,打情骂俏的道,公子真坏
小凤抖了抖,默默的看着林廷川,发现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脸色惨白,双腿虚弱而已,当下唏嘘,对林廷川道“你辛苦了。”
林廷川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刷的青紫,直直的瞅着小凤,眼睛里清楚的传达着,我是清白的
挥手让黑衣男放了林廷川,清浅公子示意,让男装女子将端木朝华从车内抬出,小凤却闪身挡了住,笑眯眯的道“公子,你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哦”清浅公子诧异。
有些腿虚的林廷川是挡在小凤身前,抢口“解药”
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清浅公子轻拍了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原来解药还没给你呢。”
“没事没事,只要您老现下记得就行。”小凤很客气的微笑。
却见清浅公子突然蹙了细眉,颇为惆怅的道“可是我突然想起,解药还没研制出来呢,这可怎么才好”
“混蛋”林廷川怒喝,挥掌欲上前,却被小凤拦下。
小凤轻笑,“无妨,等清浅公子研制出来了再给也无妨。”
“可是你”林廷川难平愤愤。小凤突然抬目看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打的过他们吗没本事就别撑英雄。”几乎是耳语低喃“先走,解药以后再说。”
清浅公子颇为愉快的笑出了声,起身缓步走向小凤,“不如你随我回去,等拿了解药再离开,可好”
客气的笑了笑,小凤道“哪儿还敢再劳烦公子啊,这毒就当是公子留的纪念,小凤时时挂记在心尖。”
“好孩子。”清浅公子拍了拍小凤的手背,玉指挑了车帘望一眼,又道“不过有人曾教过我,斩草要除根,过河要拆桥。”微微的叹了气,“我素来没有留活口的习惯”话未落,那些白女黑男们便都很有眼力架的持了兵刃上前,将小凤和林廷川团团围住。
小凤扫了一眼,叹气,“你果然来这招。”抬眼看他笑,“你真觉得我傻啊回头看看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唇角一凝,清浅公子撩袍跃进车厢,先抬手封了昏迷之人的穴道,才擦亮火折子查看。是端木朝华没错,只是
用尾指挑了挑端木朝华的耳侧,刷拉揭下一张伪造的面皮,果然是假的。清浅公子凝了眉,转身欲下车,突然头顶一声冷笑,有人道“真的在这儿呢。”
是不及反应火折子便刷的灭了,挑指间一把冰凉的剑刃已然抵在喉头。
车外的白女黑男不知状况,见火光突然灭了便赶忙上前,却在车旁又退了回来。因为端木朝华的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