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这里看着点, 娘去趟茅房。”
看摊位上的豆腐卖的差不多了, 孟芸娘捏了捏口袋里装着的细长的簪子, 抿了抿嘴, 对着一旁的儿子说道。
“水豆腐每块都按分量切好了,一块俩文钱,老豆腐一块五文钱, 别给记混了。”
现在摊位上就只剩下两块水豆腐和一块老豆腐, 孟芸娘也不担心儿子出差错。
“嗯。”
江流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想什么,只当是美人娘突然想上厕所,留他一个人看着摊位。孟芸娘又拜托边上摊位的妇人照看着些儿子, 这才放心离开。
县城的街市十分热闹, 道路两旁都是挑着自家货物过来贩卖的小摊贩, 不少都是周边村落的乡下人,因此在街市的主要街道上,都会设有独立的茅厕,也是为了这些人方便用的。
孟芸娘拐了几道弯,没有如她说的那般朝茅房走去,而是去了一家老字号的当铺。
“这根簪子能当多少银钱”
她掏出一根细银簪,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十分爱护它,样式有些老了,却锃光发亮,丝毫没有氧化的痕迹,想来是夜夜擦拭抚摸的。
“看你死当还是活当了。”
老掌柜接过那根银簪子, 这根簪子的做工不算精细,看着重量挺重的,却不是纯银,里面还掺了一层铜,上面镶嵌着一块碧玉,玉质也不是最好的,只能说是寻常。
“死当的话我给你二两半,活当就一两,每个月利息一百文,一年内没有拿钱来赎,这银簪就归咱们当铺了。”
掌柜给出的价钱略低于孟芸娘的预期,不过想到儿子还需要这笔钱买文房四宝,孟芸娘的犹豫又减轻了不少。
“小娘子,你这根银簪本就不值多少钱,不论你拿到哪家当铺去,就不可能给你超过我刚刚所说的那个数,死当还是活当,你给句准话。”
掌柜将那根银簪放在了柜台上,孟芸娘闭上眼,咬牙说了句死当。
等从当铺出来时,孟芸娘的荷包里多了二两半的银子,可她的心却空落落的。
她把自己最后一点想念给丢了。
孟芸娘深吸一口气,步履沉重地往回走去。
往事不可追忆,对于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永远都只有自己的孩子。
“我拿这个野兔和你换这三块豆腐。”
另一边,在孟芸娘走后,江流迎来了自己独自接待的第一个客户。
对方身材高大魁梧,江流得仰着头才能看得清对方的样貌,在古代男性身高普遍只有一米六出头的当下,这个男人简直是鹤立鸡群,极其突出。
他的五官倒是普通,不过瞧着还算顺眼,那一身的疙瘩肉即便穿戴严实也能看得出来,江流看着那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兔子,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开始盘算起了是红烧兔子比较好吃,还是香辣爆炒的更加入味。
也不怪他馋肉,来到这具身体里后,因为守孝的缘故,再也没有沾过半点荤腥,日常三餐不是豆腐就是咸菜。
而这个兔子出现的时机却十分恰当,昨天是他二十七个月热孝的最后一日,严格说起来,今天他就能吃肉了。
“小兄弟,这三块豆腐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铜板,你这个兔子起码能卖一二百文钱呢,这么交换,你算是亏了。”
有路过的人小声提点那个魁梧的男人,让他别傻乎乎的让豆腐摊主占了便宜。
“我不爱吃肉,就爱吃豆腐。”
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然后将那兔子放到了江流身边空着的竹筐里。
“还有人不爱吃肉的。”
提点那壮汉的老人嘀咕了一句,摇摇头离开,跟傻子说话,他怕自己也成了傻子。
“我娘不在,要不你等我娘回来了自个儿和我娘商议。”
江流早就认出了来人,眼前这个魁梧的壮汉,不就是原身记忆里和孟芸娘剪不断理还乱的胡归荣吗,他可没有原身那么迂腐,虽然爱重生母却也觉得他娘理应为他爹守着,如果孟芸娘真的能够和胡归荣重续前缘,江流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在这份旧缘重续前,江流还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个男人。
“不用不用,我娘等着吃嫩豆腐,我就要这几块豆腐就好。”
一听江流的话,那个男人反而急了,直接将案板上的三块豆腐装到自己拿来的大碗里,快步走着离开。
等孟芸娘回来的时候,胡归荣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豆腐都卖出去了”
孟芸娘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和没事人一样开始整理摊子,正准备问儿子卖豆腐的钱在哪儿时,看到了放在竹筐里的那个兔子。
“这个野兔是打哪儿来的”
指着那个兔子,孟芸娘一脸严肃地冲着儿子问道。
“刚刚来了一个怪人,非要拿那只野兔和我换豆腐,我说让他等娘亲来,他好像吓着了似得,拿起豆腐就跑了。”
江流边说边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