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想什么呢”
四月的风,温暖又轻柔,拂过枝头,把花瓣晕染得更艳。
窗前供着一大捧白色的水仙花,馥郁的宜人的香气,随风飘满整个房间。
窗下炕上,柔儿再一次发觉自己的女儿想心事出了神,担心药冷了会更难入口,所以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先喝药吧。”
安安回过神来,歉疚地笑了笑,“娘,我是在想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柔儿望着她的左小腿,心头微涩。柔儿年轻时也伤过腿,从戏园子二楼跳下去,整整两个月不能行走,那会儿她还只是崴了下,不比安安,她是小腿骨断开了。
该多疼啊。
柔儿想到自家女儿所受的苦,就忍不住要落泪。
安安吃了药,金凤过来把碗碟收下去。柔儿靠坐过来,握着安安的手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家闷不闷,若是想念你那些伙伴儿,我下帖子请他们来赏花你爹刚得了几盆名品兰花,叫人扶你去花园亭子里,听戏也好,说话也好,别一个人闷着啊。”
安安有些变化,虽然这变化很细微,但作为一个十分了解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这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安安变得寡言,也变得叫她一眼看不透了。
“不了。”安安摇摇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我没什么,腿脚不便,也不大想见人。对了,听说彦哥儿来信了,是么”
话题被转到别的方向,母女俩说起了在外求学的彦哥儿。
晚上,安安回到房里,在昏暗的灯下铺开宣纸,提笔想写些什么,那日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那个人至今没有消息,他怎么样了,他伤的那么重,且箭头上有毒,他能熬得过来么
与此同时,霍骞正俯卧在鸦青色的帐子里。
肩头的伤处理过,侍人正在替他换药,干净的纱布裹在肩上,不过一瞬,血水便透过药粉从纱布中渗出来。
侍人焦急地道“世子,您肩膀不能用力。”跟身后服侍的人打眼色,去换新的纱布过来。
霍骞很厌恶现下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
“那些人,处置了”
换好新的纱布,他敛衣坐起身。
“回世子,都已追回,用了刑,不肯吐口,舌下都藏了药,预备以死报主,幸亏刘先生在,一个个给他们卸了下巴。此刻应当还在审着。”
霍骞点点头,站起身来,他此刻看起来格外阴郁,跟原本那个俊逸阳光的少年相差很远,不像同一个人。
“霍擎才三岁,就已经如此容不得我,张氏也太心急了。我可不是我娘,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去,写几封信,好好替我诉诉苦,一封送到祖母那儿,一封给宫里的七皇子,顺便把我的惨状沿途宣扬宣扬。”
侍人不赞成道“这家丑不可外扬,只怕侯爷他”
“怕什么,霍骏川早就不要脸了,还需我们这些人替他遮什么丑走,咱们一块儿去牢里看看去。”
霍骞系好外袍,重新冠发,纸扇轻摇,又是个如玉公子。
几人来到牢前,里头正在用刑,空气中蔓延着难闻的血腥气。霍骞走进来,听见一个刺客正在哀求“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刘先生刘文州转过脸来,见是霍骞,行了一礼,“世子,这些人嘴巴硬的紧,不过您不用担心,今日之内,属下定能审个结果出来。”
霍骞瞧了瞧那些刺客的模样,都被用了重刑,有些明显已经救不活了,他负手踱着步,淡淡道“也不必审了,这些人能熬住酷刑,不外乎父母妻儿被那边掌握着,不敢招,也不能招。”
他指了指那几个明显不行了的,“收拾收拾,埋了吧,余下几个,随意拿几本罪书给他按手印,不管今儿的事是不是张氏干的,小爷都算在他头上了。”
他左右逡巡,见其中一个刺客样貌颇俊,“把这个送给霍骏川,他的罪书上写勾搭主母,与张如烟做地下夫妻已三年半,嗯,是侯爷去滇南公干那年进府跟张如烟好上的。”
那刺客瞪大了眼睛,但适才没审他,他下巴还没接回去,此刻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只发出痛苦惊惧的呼喝声。
刘先生一听就明白了霍骞的意思。
小公子霍擎快三岁了,三年半前,侯夫人在侯爷去滇南时被诊出有孕,霍骞就是想给他爹跟他后娘添添堵。如果可以,再顺势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至于这种子会否发芽破土,就要看侯爷和侯夫人是不是还如当年一般情深了。
可是,也只能添添堵,对侯夫人张氏或是侯爷都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刘先生叹了口气,有些心疼自家主子。明明是天之骄子,可惜爹不疼娘不爱,外家只剩个空壳子,没助力又没靠山,若是侯爷真豁出去不要脸面,上表求请夺去他的世子位让给他弟弟他没任何方法反抗。
这些年他也努力在经营人脉,可经营人脉不是单单信口开河许诺将来如何如何就够了,得有实质的看得见的好处。所以按照刘先生的建议,他来到浙州。
他需要钱,许多的钱。在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