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道“娘,姐姐脸上伤了,流血了。”
柔儿适才就瞧见安安的伤了,可她是女主人,不能越过旁人只去关心自己的孩子。
七族婶大惊小怪地“哎哟”,把安安揽过来搂在怀里,“这可怎么是好,姑娘家的脸皮儿最是紧要,哪个不长眼的伤了咱们安姐儿的脸都是连着血亲的姊妹们,再怎么玩闹,也不能往脸上抓啊谁干的,是谁干的”
有姑娘小声地道“是赵霞,她无缘无故地骂安安和彦哥儿,还编排堂婶儿是晋表叔买来的外房”
一语落,院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那族婶打量着柔儿脸色,心道糟糕,怎么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晋夫妻的闲话也是能在外头说的
“胡说八道”那族婶斥道,“打哪儿听来的混账话这也是你们做姑娘的能说出来的话”
她忙安抚柔儿,“侄媳妇儿,你别生气,回头我叫她们娘好好收拾她一个个没规没矩,要狠狠的罚好安姐儿,快去搀着你娘回去。你们闹也闹够了,有什么话,去换了衣裳坐下来好好的说。赵霞你给我过来”
赵霞自知难逃责罚,索性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哭闹,“我没错,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就是瞧不惯那小妇生的人假装嫡出小姐骑在我们头上。我说的句句是实情,我没有错姑婆要打我骂我,我认,谁叫我是姨娘生的,没命托生在正房夫人肚子里你打死我好了”
她往地上直挺挺地一跪,眼泪成串地往下掉。柔儿扶着杏枝的手,勉强站定,她一阵阵头疼,声音微扬,令道“去,把霞姑娘扶起来”
“娘”安安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惩处这丫头,竟还叫人扶她起来
柔儿又道“把霞姑娘好好送回去,金凤,你亲自去,跟赵五太太致个歉,就说我没招呼好孩子们,才引出今天这么大的乱子,回头我再备上礼带着安安去给五太太和霞姑娘赔不是。”
“太太仁义,赵霞,还不谢谢你表婶”大伙儿围着柔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赞扬的话,赵霞沉默地被金凤带离了小花园。
柔儿口中的“五太太”是赵霞的嫡母,五房正经嫡太太,不是她生母邓姨娘,因邓姨娘是用下作手段上的位,家里头都不大待见她娘儿俩。这些年她渐渐懂事了,知道出路全在嫡母身上,刻意扮乖弄巧,想讨得嫡母欢心。不想今日一时意气,往日诸般努力付之东流。嫡母惧怕赵晋夫妻,一定会狠狠惩治她给陈柔出气。
她不觉得冤枉,只恨自己命不好。
她长得比安安她们都漂亮,比家里那几个嫡出姐妹都漂亮,原该嫁个人上人过好日子,原该被父亲捧在掌心里当成眼珠子一般宠着,是她命不好,是命不好啊
金凤打了车帘子,声音冷硬地道“霞姑娘,请吧”
上院,众人围坐在屋中,安安两眼皆是泪,委屈兮兮地靠坐在床沿上任柔儿替她抹药。
她不声不响,不叫屈也不告状,只是两眼一红默然垂着头。大伙儿都瞧在眼里,可怜她受伤,替她委屈叫冤枉。
“那赵霞跟她生母一个样怎么可以这么歹毒,专往安姐儿脸上挠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喲,可心疼死表姑母了。”
妇人边说,边转过头来狠狠剜了自家姑娘一眼。
“李玉霜,给我过来说,怎么回事儿赵霞一个人发疯,你们也跟着疯了怎么会打成一团去”
李玉霜刚换过一件衣裳,梅蕊亲自给她梳的辫子,头上簪着崭新的一对红珊瑚蝴蝶钗子,是柔儿刚赏的,她抽抽噎噎地道“都怪赵霞,她姐姐怕她吃亏,说了她几句,她就把大伙儿背地里说的话都给抖了出来,还说五伯母骂过我爹,说我爹原是开棺材铺子的,谁嫁谁倒霉,说您”
“胡说八道”赵娟气得拍桌子,“听听,听听五嫂子教出来的好闺女五房真真是好家教当着孩子们面儿编排长辈,孩子当然有样学样,亏得我还替她委屈,觉得那邓姨娘不是东西害她,现在我算知道了,还不定谁害谁呢”
“娟丫头,慎言孩子们在呢,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七族婶吓坏了,忙来捂着赵娟的嘴。
赵娟想到柔儿还在跟前,不好给她听族里早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强行忍住了话头。
七族婶指着那些孩子们道“你们可知道错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姑娘们怯怯站起身,走到炕前齐刷刷跪下,“表婶舅母,我们不该拌嘴打架,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别生气,往后我们再不敢了。”
柔儿笑叹一声,“快起来,地上凉,都是自家人,这么就见外了,表婶喜欢你们姊妹们热热闹闹亲亲爱爱的,往后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表婶也相信你们都是懂事的姑娘,不会再犯这种错了,是不是”
赵娟也从炕上站了起来,目视下首坐着的几个同辈妇人,笑着道“我们没教导好自家孩子,给嫂子添烦了,您都九个月身子了,还叫你为着这些不懂事的丫头的事儿奔忙,实在过意不去得很”
彼此客气了一番,柔儿叫杏枝招呼姑娘们去偏厅吃点心。不一会儿,偏厅就传来说笑声,孩子们气得快忘得也快,很快又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