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被他结实的手臂圈住。她睁着眼,心里乱得不成样子。
她知道自己不该,她这样的身份,不论受怎样的对待,都是他的权力。他能叫她生,也能叫她死。她凭什么不愿意,她根本没有资格不愿意。
赵晋抱得很紧。他仿佛困倦极了,下巴贴在她背后,很快就睡着了。
那些纷纷杂杂的梦,没有再来打扰他。似乎也心疼他睡不成整夜的觉,就在晨曦初露这刻,容他安神休憩一会儿。
柔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陷入睡眠的。
她是被热醒的,一连几日的发烧,出了这么一身大汗,热度也退了下来。
身侧赵晋还睡着。
她动了一下,似乎惊着了他,他翻个身,松开了箍住她的那条胳膊。
她终于能自由活动,腰侧已酸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提过泥炉上的水壶,去黄梨木镶大理石座屏后面濯面。刚洗漱完出来,她发觉赵晋醒了,仰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索性沉默以对。
赵晋侧过头来,瞥向她,唇上伤处明显,是他留下的印迹。
金凤听见里头声响,迟疑撩了帘子,“爷,姑娘,早食做好了,摆在哪儿合适”
柔儿瞥了眼赵晋,低声道“就在外头炕桌上吧。”
外头伺候的人多,安安也在,不至于太过冷场。她现在当真不知道怎么和他独处,怎么都觉尴尬。
金凤点点头,吩咐了外头,折身进来,服侍赵晋梳洗。
阳光很好,半上午已经过去,他起的迟,在明媚的光下坐到炕桌边上。
钱厨娘手艺了得,点心清粥,凉热小菜,样样都精细。
赵晋瞧见碗里的翡翠蒸饺,不由想到陈柔捏的馄饨,小小一个,馅儿很少,可是味道很鲜,曾有一段时间,他十分享受那样的简单生活。
许是他这一生注定是喧闹的,他渴望几许平静,能让自己什么都不必想,安心窝在某个角落里。不需担忧有人算计,不必在意得失,时光静止,一切喧嚣远离。
可是这样的日子,注定不属于他。
这个平凡的女人,注定不应该站在他身畔。
他举箸夹了一只饺子放进她碗里。
她睫毛颤了颤,终于抬脸望过来。
她眸色复杂,欲言又止。他不知她想说什么,她这个人,他已经再也看不透了。但他明了,自己举箸这动作,已是他最后的温柔。
她喉咙吞咽,嘴唇抿得很紧。
赵晋垂下眼,唇边涩意铺开,却是笑了下。若她此刻跪地求饶,说那夜所言皆是气话,他说不上自己是否愿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对面,她一言不发,她知道覆水难收,知道再也回不去昨日。她柔嫩的脸颊上写满倔强,她不是从来没情绪没有心的傻子。
这一颗饺子,躺在碗里,她用勺子盛起,无声填入口中。
尚未咽下,对面的人放下筷子,开了口。
“既你决心已定,我赵晋亦不会强人所难。”
她动作顿住,那颗饺子哽在唇间,吃不动、咽不下。
“自来相好,都讲求一个两厢情愿。”他笑了下,靠后枕在大引枕上,“钱货两讫,也好,倒是痛快,也简便了不必要的麻烦。”
柔儿大脑飞速运转,琢磨着他的意思。他是说,那些钱他收回,权当她赎了身去
可是她转过头,看向乳母抱着的孩子。怎么办,安安怎么办。
赵晋笑了下,眸色晦暗不明,他招手命乳母靠近,手掌抚了抚孩子的小脸,“不论如何,你毕竟替赵家生养了后嗣,我赵晋虽是个生意人,亦不会一味占人便宜。钱,我不会收回。这些日子事忙,只怕也照应不了这孩子。你暂先将她带着,等过阵子,我会派人来接。”
柔儿紧了紧手里的勺子,赵晋不待她开口,讥笑道“你不会觉得,自己能把她也带走吧还是你觉得,我赵晋是个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在孩子出世前,她并没抱过这样的奢望。可她的骨血就在眼前,她要怎么忍心与她生离
不愿意他抱走孩子给别人抚养,却要自己抛下了骨肉远走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是的,她后悔了。
如果可以,她想扯住他衣摆,求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赵晋没给她机会,他跨步下了炕,接过金凤递上来的氅衣径自走了出去。
适才两人所言,旁人皆是一头雾水。金凤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望着柔儿,“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说钱货两讫,又说您不能把小姐带走,究竟是什么意思您说句话啊,您到底做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柔儿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接过襁褓,将脸贴在孩子身上,难过的哭了。
人最无奈的,就是控制不了感情。她没法再虚情假意的跟他过下去了,每一天都是这样苦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