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莳兰的凤袍和凤冠,霍宁珘要比对待自己的衮冕要上心得多。他的帝王衮冕是交给针工局全权操办, 从未过问过。
但陆莳兰的凤袍和凤冠, 则是他亲自参与设计, 还提了不少修改建议, 三五不时地, 便要问一问。
他的姑娘,扮了那样多年男人, 还没好好穿过几回裙子。成婚的礼服, 自然是要做到最细致, 最精美。
蔺深便答道:“针工局仍在加紧做着, 娘娘的凤袍凤冠实在太复杂, 尤其是娘娘的凤冠,为达到皇上要求的效果, 还得再等等。”
对于蔺深这样懂事地直接称陆莳兰为“娘娘”, 霍宁珘听起来倒是顺耳。他也深知慢工出细活,以陆莳兰那凤冠的工艺,太赶了也不成。便不再说话地往太皇太后的慈寿宫中去了。
真正住进这宫中来, 还觉得当真是宫室浩繁。
慈寿宫里此时正热闹。太皇太后年纪大了, 就喜欢看见有儿孙绕膝。进宫的几个孙女都住得近。
另外,太皇太后还召了几个姑娘进宫小住,要一直住到她即将到来的寿诞。
这些贵女个个都是有节目要表演的。宋情自然少不了,此外, 还有萧檀君、郑阁老,镇西侯家的姑娘也在。
霍宁珘到的时候, 一群姑娘们都去了湖边散步。连陆莳兰也去了。
屋里就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霍宁珘便给自己的祖母请安,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提起陆莳兰,只道:“再过十日,便是祖母寿辰,宫宴事宜皆已准备好,就等着给祖母拜寿了。”
太皇太后便笑道:“过得真快,去年,哀家生辰之时,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大的莳兰,今年此时,她就已经快要是霍家的人了。”她主动提起陆莳兰。
霍宁珘颔首,道:“若非陆伯爷的缘故,原本还可以再快些。”
“是啊。”太皇太后看着自己孙儿的面容,又笑道:“哀家瞧着你过来,是为了看莳兰吧?她在回水廊那边赏景呢,你可以去找她。”
“也好。”霍宁珘也不推却,先离开了。
在宫人的指引下,霍宁珘未见到陆莳兰,倒是先看到了几位贵女,似乎在编祝寿的舞,几位姑娘一边舞,一边要写祝寿的词,跳得很是用心。
霍宁珘却没有跟那几人打招呼的意思,虽然自己的妹妹也在。他只问在此候值的宫人:“陆姑娘呢?”
立即便有宫人将霍宁珘往廊尾的亭子里领。
陆莳兰一个人趴在亭子栏杆看鱼,正丢着鱼食。太皇太后让她和这些姑娘一起出来的,但她却不大喜欢跟她们在一起。
“在做什么?”霍宁珘特地叫宫人不要通传,他悄然无声的出现,吓得陆莳兰险些将整带鱼食都掉进了水里。
陆莳兰便回过身,看到霍宁珘,愣了一会儿,才道:“皇上。”
霍宁珘此时当然已换了身衣裳,是一件缎地常服,胸前刺绣银丝团龙,站在水廊边,带着几分不理政后的慵懒,目光深深看着她。
陆莳兰也曾想象过,霍宁珘着上君王龙袍是什么样子,但看到真人的时候,实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引人注目。因此,她这“皇上”两个字的出口,便是自然而然,仿佛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身装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子威仪。
陆莳兰的神情显然取悦了霍宁珘,他笑了笑,坐到栏杆旁的横椅上,将陆莳兰直接搂进了怀里坐着,道:“陆御史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喜欢?”
陆莳兰顿时满面通红,赶紧转移话题问:“我爹他们还没有消息吗?”这又是数日过去了,她始终得不到陆连纬与陆槿若的消息,自是担心。
霍宁珘看着她,有两分自责道:“莳兰,我只能向你保证,你爹他们的确已不在萧隐宫中,如今只有陆伯爷还留在南京。
陆莳兰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再多问。她也知道,现在霍宁珘手上的事千头万绪,军务政务急需他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还要让他分心寻找她的父兄,她其实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霍宁珘自是重视陆家父子的行踪,但他将南直隶的暗线都调用了,这陆家父子就像消失掉一般。茫茫天地,要找人有时说容易容易,有时却是大海捞针。
霍宁珘对这些姑娘视而不见,但每个姑娘却都看到了他的出现。
只是远远的没有靠近,但那一道修伟身影,已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萧檀君便来到霍灵钧身边,窃窃私语道:“公主,看皇上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要独宠陆御史的。”
霍灵钧正享受着公主这个称谓,闻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道:“怎么可能?独宠?”
连她一个女孩都知道,一个好的帝王,就是能将御人之道,制衡之道发挥到极致。霍宁珘身上,自然有一种引人追随的领袖魅力,也有这样的识人眼光,知人善任,将最合适的人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而前朝与后宫息息相连,正是制衡的重要手段之一。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更是一个皇帝的特权,恐怕没有哪个男子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