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墨鹊入了屋内,霍宁珩倒是主动开口, 说:“公主那边有事?”
他这些天的确太忙。特别是霍宁珘离京之后, 将一应要务皆交予他。现在比不得和平之时, 随时可能爆发大战。要运转好一个初具雏形, 却并未真正成型, 且面临许多未知的王朝,花的精力可想而知。
因此, 他去萧慕微那边较少。
墨鹊便看着看向这令她偷偷心仪的驸马爷, 见他身着云水纹的交领深衣, 即便现在手揽重权, 也是淡泊清雅依旧, 又不失威严,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便说:“四爷, 公主这几天, 总是做噩梦。她不让我告诉您。”
“做噩梦。”霍宁珩微微蹙眉,道:“我晚些去看她。”又道:“下次再有什么事,让我派去的人转告一声就成, 你不用自己过来。”
墨鹊将这个理解为驸马的关心, 笑道:“是,四爷。”
墨鹊却又开口了,道:“还有……四爷命人给公主送去让她试的两套吉服,其实公主并没有试过, 就跟那些绣娘说合身了。”
这回,霍宁珩目光不明看墨鹊一眼, 没有说话。
墨鹊难得见到霍宁珩,便继续道:“四爷近来忙碌于国事,也得注意身体才好。”
他淡淡嗯一声。
霍宁珩这里一天到晚人几乎就没有断过,墨鹊不舍地离开后,肃国公又来了。
面对这个他最疼爱的嫡长子,霍牧恩倒是没有劈头盖脸便责骂,却也是语气不善,道:“你究竟想将皇上软禁到几时!你姐姐眼睛都要哭干了!”
霍宁珩倒是语气颇好,道:“父亲,你也看到了,皇上并无能力守住这个天下。小七免去首辅之位,要远去蜀中的消息一传出,不过数日,这暗处的鬼蜮便都显了出来。”
霍牧恩也不是第一次找着这儿子吵嚷,见他始终这一副态度,知道再吵也无力回天,便说:“那你得记住,长幼有序,就算是要称帝,那也得你来做皇帝!”
霍宁珩神情无甚变化,道:“这个无需父亲来提,弟弟早已向我提起过,若霍家上位,让我去坐那个位置。我当时就拒绝了。”
“你,拒绝了?”霍穆恩怔愣后怒道:“你们兄弟二人就如禽之双翼,没有你,他当初南征北战哪能没有后顾之忧!你也是因为救他才伤了腿,否则不会是他后来的一人独大!”
面对父亲的激动,霍宁珩一直很平静,道:“父亲,人的一生,自有其因缘造化。自从大泽原一战后,我与小七走的便是两条路。父亲平心而论,大泽原之后乃至入京以来,在军中的功勋,对国朝付出的精力,他是否远比我多?我又何苦非要去摘走弟弟种的果。皇位,在我看来,并无小七重要。”
霍牧恩知道这两个儿子都固执,终归皇位还没有真正到手,便也暂时不再多说什么,只沉默一阵,冷哼离开。
一直到入夜,霍宁珩才抽出时间去公主府,并叫人带上了一把绿尾琴。
萧慕微已经入睡,霍宁珩让人给他在旁边收拾间屋子,今晚不准备走了。墨鹊激动极了,也没有叫小丫鬟来,亲自给霍宁珩铺了床。
这一整晚,萧慕微却没有梦魇。只是天刚露白,看到霍宁珩,吓了一大跳,以为看到幻象,揉了揉眼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来到她面前,明知她没有试吉服,依然缓声问:“公主试过吉服了么?可喜欢?”
萧慕微看看他,不答反问:“你确定还要同我成亲?”她可很快就做不成公主。
男子的声音无一丝犹疑:“那是自然,正月初七,我自当迎娶公主。”
萧慕微心中烦乱,她再对萧冲邺这个弟弟无感,再不喜太后,可到底萧冲邺是她父皇的亲儿子,她也姓萧。她知道,霍宁珩既然现在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会娶她。
正月初七,也不过就十来天了。她没有说话,甚至别开了眼没有再看他。
霍宁珩便不再多说什么,独自离开。萧慕微看了眼他的背影,又转眸看向桌案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绿尾琴,沉默了许久……
听这个侍卫说要背自己,陆莳兰先是拒绝,而后衡量一番,觉得自己的确是走得有些慢。
到底应以公事为重,她便放下男女有别那点不合时宜的心思,以“陆槿若”的口吻道:“那你背我罢。”
霍宁珘看看她,目光微动,没有立即回应。
陆莳兰也观察着这侍卫,他究竟是想要她答应,还是不答应?
先前她拒绝他背,他明明似是有些不乐意。现下她答应了,他似乎更不乐意。
陆莳兰突然觉得,这个侍卫还挺不好将就,真不知他到底是希望她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想着,兴趣是金陵卫做着与锦衣卫相似的事,地位是很高的,因此养成了他这德行罢。
可这样别扭又喜怒无常的感觉,不知为何,又让她想起了霍宁珘。她也知不该再想起对方,无论从公还是从私。毕竟她的父兄,老师都站在师兄这边,师兄也一直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