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铎的眼睛变红,想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喘粗气,他的动作只凭本能,起身跨出殿去,夺了御前侍卫的刀,就朝霍宁珘斩去。
霍宁珘侧身避过,说是比试,他的本意自然是到殿外再交手。但宣铎来得太快,又手持长刀,招招致命,实则根本不是比试,而是刺杀。
霍宁珘本就有佩兵器入朝的殊遇,冷着面容,丝毫不乱,反手抽出蔺深呈来的雁翎刀,尖利刺耳的撞击声后,两把刀刃已架在一起,瞬息又分开。
两人这一番动作,从殿内到殿外,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萧冲邺这时才如梦初醒般,怒斥道“这是在做什么都给朕住手”
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飘雪的殿外却是一片森寒阴冷。
霍宁珘和宣铎皆身穿黑衣,在暗夜中实在难以辨清谁是谁。
突然,数道银色冷光朝两人流蹿而来,是有人在暗中放冷箭,也不知是想射杀其中哪一个,抑或是两个皆杀。
霍宁珘挥刀震开长箭,看向箭簇射来的方向。
紫华阁前是延展而出的广场,空荡无人,而在周围层层汉白玉石栏后,在侧殿之外,在那些看不见的暗处,却似黑影幢幢,不知潜藏着多少人。
细小的雨雪如蛛丝般,从暗色天穹飘曳下来,在华灯下泛着淡淡的光。
宣铎这时突然又暴起,刀尖直刺霍宁珘后心,仿佛不杀死霍宁珘般不休,就像一条杀红眼的疯狗。
霍宁珘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挑刀挡箭时,刀锋一翻,便将箭簇挥向了宣铎。趁宣铎躲箭之机,又朝他腹部虚晃一刀,果然,宣铎为躲避这快得惊人的连环攻击,举刀下挥以应敌。这一瞬宣铎失守的胸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被霍宁珘的刀尖精准无误斜穿而过。
萧冲邺这时追出了殿外来,他先看向霍宁珘,又看向宣铎沉重倒地的尸首。
“小舅舅,你” 萧冲邺惊怒交加道“你居然杀了宣铎,你难道不知,宣铎是斡达最重视的儿子,斡达将此子视若眼珠,将别的儿子视如草芥,斡达若知宣铎死在大乾,按照其人个性,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会对大乾出兵”
这斡达,当然就是如今的女真大汗。
萧冲邺沉声道“以女真铁骑之威,若是与大乾开战,可不会只是云南战乱那等程度。更何况,女真是北边唯一与我朝交好之国,大乾若与女真成为死仇,蒙古诸部必会闻讯而动,北地可能遭遇浩劫。小舅舅位居首辅,居然凭着一时激怒便杀了宣铎,置天下苍生,北地的百姓于何地”
霍宁珘与萧冲邺对视,慢慢道“可是我人已杀了,皇上觉得该如何”
“宣铎求亲之事,原本就是我们理亏,如今他还死在大乾”萧冲邺道“小舅舅,为给女真一个交代,朕希望小舅舅辞去内阁职务,就此离京,去辽阳度过余生,此生永不踏入京城。朕再派使者,设法奉以厚物赢取大汗的谅解。”
随着萧冲邺话落,潜伏在紫华阁四周的禁卫,便如流水般涌出来。
霍宁珘目光扫了扫周围密匝匝的人群,恐怕约有一千余人,萧冲邺应该是将勇骧卫的人都调集了,在紫华阁的大门外,至少还有三千多人。
显然,都是冲着他来的,这是要捉拿霍宁珘,逼迫他答应。
看来,萧冲邺比他所预想的,还要着急。
霍宁珘突然有些想笑,他道“这么说,皇上是想要从此软禁我如果我不同意呢”
“小舅舅朕希望给你留下最后的颜面”
萧冲邺第一次对霍宁珘说这样居高临下的话,他几乎眼也不眨地盯着霍宁珘,想看他如何反应。
霍宁珘的反应,却让萧冲邺大出意料。
他这小舅舅没有回话,远处却传来阵阵陌生的将士呐喊声。
裴夙隐很快上前向萧冲邺禀报,说是所有的宫门外,都有禁卫军,整个皇城已被包围。根本连关闭宫门也没用,这些将士几乎是瞬间就从涌入,朝这紫华阁包抄而来。
萧冲邺一听,就知时局已然颠倒,他又完全受制于霍宁珘了,心里反而更加冷静。
霍宁珘这时才道“今晚我入宫前收到的密报,臣还没有来得及禀报皇上,斡达今日突发心疾离世,临死之前,汗位传于其三子孛特。孛特与宣铎素来有怨,皇上所担心的战祸是不会起了。”
“突发心疾离世怕是被弑父篡位了吧”萧冲邺不敢置信,声音有些发起抖来“今日在女真发生的事,小舅舅入宫前就知道了除非,这根本是小舅舅一手安排,让那孛特与你同时动手”
霍宁珘不说话,权当默认。
萧冲邺也冷下声音“小舅舅。云南的战事不见你如此费心,对女真,小舅舅却是尽心尽力啊。”
霍宁珘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无声笑了笑。
萧冲邺这才发现,真正冷酷起来的霍宁珘,实在是能令与他为敌的人从心底升起胆寒之意。
萧冲邺突然提高嗓音,道“小舅舅你说吧,你是打算软禁朕,还是让朕如那斡达一般病逝”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