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江逾白和丁岩依然站在超市门外的台阶上。
她朝着江逾白挥了挥手。
江逾白仿佛撞见了恐怖的洪水猛兽。他连退四步,退到更远处。林知夏还没出声,江逾白转身就跑,越跑越快,背影逐渐融入落日余晖中。
超市之内,又进来几个客人。这些客人都是小区里的住户,也是林知夏父母的熟人。
妈妈把舅舅和那四位亲戚都晾在了原地。她招呼完客人,才开口说“大哥,我每天凌晨四点出门进货,还要带孩子、忙生意,你把人往我这里领,我也照顾不过来啊,是不是”
舅舅从玻璃柜里拿走一包中华烟,却没有付钱。他撕开烟盒,点燃烟卷,吐出一串稀薄白雾,左手揣进了衣服口袋。
那亲戚之中有人问“我们住哪儿你们给个准信。乡里乡亲的,进城来打拼,能照应就照应,不能照应就算了”
其他几人都连声附和。
舅舅右手往外一挥“走吧。没事,我来安排。”
亲戚们都称赞他仗义,难怪能留在大城市做律师。
林知夏目送舅舅走远。
她靠在门边,心有所叹。
黄昏光影黯淡,城市华灯初上。
将近五点半时,哥哥回家了。
哥哥已经是初一的学生,穿着一套中学校服。他的身高超过一米八,比林知夏高了不少。林知夏喜欢他的名字林泽秋,林泽秋,泽被秋日万物,似乎别有一番意境。
至于林泽秋本人
林知夏和他的关系不太好。
林泽秋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门口。他把自行车扛进超市,锁在后方的仓库里。妈妈还在看店,爸爸做好了饭,喊来儿子和女儿。
饭菜摆在一张圆桌上,周围只有三把椅子。家里共有四口人,但总要留一个人出去看店。
客厅空间狭小,仅仅放置着一座沙发,一张圆桌,还有一台立在木柜上的电视。那电视是二十八寸的彩色电视,正面和侧面一样宽,接收信号的天线被拉得很长。
林知夏握着遥控器,换到了中央一套,安心等待大风车栏目的开播。
很快,电视机里传出一阵音乐。林知夏站起身,清唱大风车的主题曲“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林泽秋深吸一口气“吵死了林知夏你能不能安静吃饭不能就滚外面去。”
爸爸一筷子敲在林泽秋头上“你怎么跟妹妹说话的呢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凶神恶煞的她是你妹妹还是你仇人啊”
林泽秋恶狠狠夹菜,塞进林知夏的碗里“对不起”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向妹妹道歉。
林知夏展颜一笑“没关系哥哥别生气”随即又说“凭你的道德素养,能和我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就是你为人处世的上限了”
爸爸一巴掌将筷子拍在了桌上“林知夏”
他教训道“林知夏你对你哥哥说这么刻薄的话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吗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一点亏都不能吃”
“我为什么要吃亏”林知夏骂道,“我又不是傻子林泽秋才是傻子”
林泽秋摔碗道“我不吃了”
“林泽秋你吓唬谁呢”爸爸怒火直冒,“饿你三天,癞蛤蟆都吃你现在跟我耍脾气,等会儿你妈来了,谁都救不了你”
提到“妈妈”,林泽秋有点害怕。他勉强恢复了镇静,从盘子里夹起菠菜,盖到自己碗里的米饭上。
林泽秋低下头吃饭,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即便他才十二岁,也能看出他长大后必然是个帅哥。
再看林知夏,她也有极其精致的五官,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再过十年,她必然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老天爷赐给林家这样一对宝贵的儿女,两个孩子都继承了林家的优良基因,他们的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尤其林知夏,早已不能用一个单纯的“好”字来形容
林知夏的爸爸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对生活奢求太多了呢是不是有点太不知足了呢是不是对孩子们太严厉了呢他的怒火逐渐消退。他宛如慈父一般闪耀着光辉,温和地劝告道“林知夏,林泽秋,你们是亲兄妹。亲兄妹之间要相互帮助,不要老是相互埋怨。听爸爸的话,好不好”
林知夏叼着一块鸡腿,连连应好。
林泽秋也说“行吧。”
爸爸十分满意。他重新端起饭碗,关切道“夏夏,今天在学校,有什么新的收获吗”
“有的,”林知夏咀嚼完毕,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叙述道,“今天我在学校思考了量子蒙特卡洛方法。传统的蒙特卡洛算法在计算波色子和费米子概率分布时带来的算力消耗很大,而量子蒙特卡洛不能积分。你们知道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吗我的意思是,当粒子被分为波色子和费米子,玻色子原子会在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中呈现出气态和超流性的状态1”
“求求你住口吧。”林泽秋打断道。
林知夏微微低头。
白炽灯的光芒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