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帝国的板块不断扩大,海外业务的开发拓展也提上了日程。
而这也更加给千家父母的不归宿带来了好借口,他们几乎就没有回来的时候。
千栀的目光像是牵引着的绳索,从自家收回后,又落入另外一幢紧紧挨着千家的小洋楼,虽是匿在夜色之中,却是细微透出来点儿昏黄的光影,铺了一地,对比之下衬得月色都皎洁几分。
她觉得好奇,侧脸往宋家小院瞅。和她之前回来不一样的是,宋家的梨木红实门没有紧闭,此时此刻正微微敞着,泄出的亮在地上斜出一条长长的线,直接延伸到她的脚下。
千栀脚步顿了顿,还没多看两眼,侧方秦家的门被直接推开,紧接着,露出来一张雍容华贵的妇人脸。
视线在空中交汇,还是秦母先噙着笑,亲亲热热地朝着千栀招了招手,“栀栀终于来啦,等了你好久,快进来,等会儿菜都要凉了。”
千栀思绪瞬间回笼,按捺住那些心思,连忙走了过去。
秦父这周照样不在家,秦宅里留下来的都是女人。
秦母,做饭的阿姨,还有一个秦衿。
秦衿拿着手机,慢吞吞地下了楼,抬眼觑见千栀,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但等到秦衿的眼神落到千栀放在一旁的包上面,面部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两人一直都不对付,千栀懒得理她,她没有那个义务,也更没有那个必要,去贴秦衿的冷脸。反观秦衿,总要暗戳戳地挑衅。
奈何她的挑衅向来都不得法,而对千栀本人来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把戏,更加没放在心上了。
饭桌上,秦母照旧询问了一下她的学业和日后的安排,千栀悉数说了,来回几句,就跟事先排练好了似的,照着模版读。紧接着便陷入一片沉寂,三人都噤了声,只有碗勺磕磕绊绊的响声互相碰着。
千栀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刚开始的时候,永远是热情到几欲令人窒息,再往后,一切归于平淡,就像是月光下淡泊的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或许是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以前未曾关注过的细枝末节就被悄然放了大。
秦衿没什么心情吃饭,她从刚开始就憋着一股气,想喷给千栀看。然而对方不接她的茬,秦衿只感觉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无力极了。
而让她无力的那个对象正垂头敛眸,修长的天鹅颈拉出优越的弧线,皮肤瓷白得仿佛踱了一层上好的釉。饭桌上的吊顶灯盏晕着暖暖的光,笼在千栀的小脸儿上,鸦色的眼睫影儿铺下来,像把多轴的小扇子,乌黑浓密,带着卷翘。
千栀从小就很漂亮,那种美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是藏也藏不住,不经意之间便会泄露的分外张扬。
小时候她还没长成现在这般娇媚的模样,就讨了不少人的欢心。
那时候,正值青春期的几位出众少年,惯是最讨厌和女孩儿打交道,却偏偏爱逗千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捧在手心的宝贝。
小时候的不甘在此刻想来也痛心得骇人。
脑海里倏然划过一道光,快到秦衿几乎抓不住。
她沉思片刻,状似无意地朝着秦母说了一句,“哎妈妈我听说祁深哥回来很久了呢,之后要一起吃饭吗”
秦母柔和的笑还没扯开,就又被压了下去。她先是瞥了眼一旁的千栀,轻声道,“吃饭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大概会吧,你等着就是了,不过祁深回来,确实是谁也没告诉,挺突然的。”
秦衿随口应了一声,视线却是紧紧锁着千栀,惊讶道,“这样的吗原来谁都没有告诉啊”
她声调刻意停顿,尾调拉长,带着意有所指。
其实不仅仅是秦衿,千栀自己也惊讶了。
谁都没有告诉
那么
那个提前就发了朋友圈、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就连定位都精准定到鄞城的人是谁
秦衿一直在观察着千栀的脸色,见她也仿佛不知情一脸懵逼的模样,登时感觉任督二脉都被打了通,气儿都特别顺了。
千栀还在自我疑惑中冥想,就听到秦衿带着嗤笑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想得别人认同似的,带着共鸣一般的感慨,“哎也是,大家连祁深哥的微信都摸不着,神神秘秘的,联系电话也没有,他突然这样从国外回来,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听了这番话的千栀抬手翻了翻手机,视线落下,随后,她沉默了半晌。
她微信里和手机通讯录里,静静躺着的,就有秦衿所说的、神秘的、摸不着的
宋祁深。
鄞城金鼎套房,灯红酒绿,一派纸醉金迷。
黑色皮质的软沙发上,主座坐着一位出众的青年,肤色冷白,轮廓被迷离昏暗的灯光分割得棱角分明。他疏散地倚在沙发上,明晰的指尖自由下落,长眸微垂,眉梢带着三分冷,七分不经意。
宋祁深刚回国没多久,往昔的朋友一溜烟地往外蹿,四处都是攒好的局,多到聚都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