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乘客纷纷望过去,果然刚才登船的地方有人聚集,有人从水里捞了个人上来,看着还像是个女子。
只那些聚集之人,看穿着都像是一家的护卫婢女,莫非是哪家贵女落水了怎着许多人围着伺候,还能让女郎落水的
茵茵问“
没事吧”
石有田道“不知道呢。”
茵茵道“希望没事。”
他的新妇心地十分好,石有田便道“应该没事,那么多人呢,岸边水浅,淹不死人。”
他又安慰道“今天实是倒霉,庵里来了贵人。咱们下次再来拜。”
茵茵笑笑没说话。
她与石有田结为夫妻数年,一直无孕,今日里是来保崇庵拜菩萨的。不料庵里来了贵人,封了门不
放人进了,没能拜成。
可她其实不是来求子的。
她家住在城外,因着脸上的伤疤,她平日也极少与邻人来往。她家这个男人,每日里想的都是十文八文的事,想着攒些钱,把房顶修一修,把灶重新砌一下,并不十分关心时事。
直到前几日,他才从城里把逍遥侯府灭于火灾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当时正蹲在灶前生火,听丈夫用说个稀罕事的口气说“前朝的皇帝和太子叫火烧死了”,她当时便呆住,险些叫火燎了手。
偷偷地哭过几场,与丈夫说想来求子,夫妻俩便结伴来了。
原是想给家里人点盏长明灯的,不料保崇庵没进去,与知客问了两句,那长明灯的价格也出不起。
只得下山折返了。
茵茵咬了口果子。那果子是路上摘的,有些酸。她吃不下,递给了丈夫。
石有田接过来,咔嚓咔嚓几口吃了个干净。抹抹嘴再看向岸那边“又来好多人。”
茵茵转头再望去,果然很多人围着。贵人出门,自然带许多豪奴。有车子赶过来,有人将落水的人抱进了车子里。看着应该是无事了。
茵茵便转回头,没再看。
谢玉璋匆匆赶下山的时候,嘉佑还在挣扎,尖叫,企图从车里跳出来。
谢玉璋不及问怎么回事,先叫侍女下来,自己钻进车里抱住了嘉佑“嘉佑,嘉佑,是我,是姐姐。”
嘉佑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姐姐姐姐”
谢玉璋喜道“是姐姐,别怕,姐姐在呢。”
“不是姐姐”嘉佑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抖,“是福康姐姐”
谢玉璋抱着嘉佑的手滞了一下“什么”
“福康姐姐”嘉佑重复道,“福康姐姐”
她激动之下,词不达意。但谢玉璋听明白了,她立即问“你看到福康了”
嘉佑说“听我听到了”
嘉佑的衣服都还湿着。侍女们刚才已经从车里取了毯子出来想裹住她,嘉佑只挣扎不肯。
谢玉璋捡起毯子,先裹住嘉佑,问“在哪里”
嘉佑说“船”
谢玉璋撩开车帘探身看了眼,果然河边有渡口,河面上有船,正从对面往这边来。
她立刻指了几个护卫,下令“去对岸看看,有没有二十出头的女郎,长得与我和十九娘
有几分像。如有问她是不是叫福康。不管是不是,有差不多的,就把她带来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几个侍卫领命而去。
嘉佑听见她下令,也安静下来了。
谢玉璋缩回车里,裹紧她,说“你告诉姐姐,怎么回事”
嘉佑看着她,道“我在坡上,听见,福康姐姐。”
“我下来,她不见。”
“我追,她没了,我跳水。”
嘉佑与侍女上坡摘花,听到坡下一个声音道“郎君,那树上有几个果子,我们摘了带走吧。”
声音是从下往上传的,嘉佑在高处听得真真亮亮。那一把声音,就是她的福康姐姐。
只山上地势就是这样,人在断坡上面听见声音,却不可能直接跳下去。嘉佑提着裙摆狂奔,绕了一大圈才下个那个位置。那说话的女郎已经不见了。
嘉佑顺着那路追,追到了河边渡口。那船悠悠地驶向对岸,嘉佑一着急,便跳入了水中。
她说的极简洁,谢玉璋却听得懂。
“去找了,护卫们去找了。你先换衣服,别着凉。”谢玉璋道。
嘉佑在车里换了备用的衣衫。她们没有离开,在渡口等了一个时辰,护卫们带着两个妇人两个男人来了,禀告道“只找到两个。”
那两个青年妇人都在二十出头年纪,只她们决不可能是福康就是了。两个男人是她们的丈夫。突然被带到贵人跟前,都十分惶恐。
谢玉璋叹气,温声安慰了他们,使人取了银两与他们算是道歉压惊。
两对夫妻带着银子欢喜地离开了。
“不怕。明天我们接着找,把这附近都找遍”谢玉璋说。
嘉佑靠在她怀里,流泪“我听到了,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