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中做她的事。
扇都打开了,阳光将正堂洒得满满的。抬眼便看到中庭里的花都开了,明媚灿烂。
当初那些在廊下嬉笑的女郎们却都不在这里了
谢玉璋握着笔,微微一笑。
如今,她们都在云京,有的做了公主府管事姑姑,有的嫁给了卫队骑士生儿育女,有的领了钱去了田庄上安家。她们如今,都过得很好。
谢玉璋的心情,便敞亮了起来。她埋头认真做事。
李固过来的时候,便看到那公主坐在正位,正召了两名六局女官商议、垂询。有宫娥为她研墨,有宫娥为她整理册簿,有宫娥为她端上她喜欢的甜甜的饮子
她在众女环绕中,从容优雅,神情专注。
李固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
良辰偷眼看去,发现皇帝的眉眼十分柔和,唇边还有笑意。
但皇帝没有过去和永宁公主说话,他看了一会儿,对他说“告诉她不要太辛苦,差不过就可以回去了。明日再过来。”便离去了。
良辰躬身称是。
谢玉璋见良辰进来,挥退了女官们。
良辰贴过去,低声道“走了。”
谢玉璋舒了口气。
良辰犹豫一下,低声问“殿下怎知陛下会只看看就走”
谢玉璋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沉稳犹胜过当年福春。
谢玉璋道“我与你讲也没用,因你不是我,感受不到我感受的。且揣测帝心这等事,当你还是半吊子的时候,最好不做。做了便容易你是干爹的下场。莫如老老实实,聪明的固然好,但若没有聪明的,上位者宁愿要老实的。”
良辰俯身道“多谢殿下,奴婢受教。”
他又道“干爹想见见殿下。”
谢玉璋道“他能走了”
良辰道“爬着也要来。”
谢玉璋漫不经心地道“行啊。叫他来吧。”
到不至于爬,福春虽然挨了四十板子,但皇帝并没有发话夺去他内廷总管的身份。两个壮实的仁烫e潘过来的,只到了殿上,的确是爬了几步,爬到了谢玉璋的面前。
“殿下,殿下”福春涕泪齐流,“谢殿下救命之恩”
谢玉璋神情淡漠。
福春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哭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呢”谢玉璋讥讽说,“你的胆子大得能包住天,算计我也就罢了,你敢算计皇帝”
“当然,可能在你的心里,你没算计皇帝,你只是在算计我一个人而已。”谢玉璋颔首道,“若皇帝得手了,夙愿了了,你非但没罪,你还有功。”
“至于我,我愿意不愿意,甘心不甘心,都不在你考虑的范围之内。”
“是不是福春”
福春浑身发抖。
谢玉璋又道“你曾做成过大事,曾经将高位之人弄于股掌,使形势因你而变,便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来一次”
福春抖若筛糠。
他的心思、心态,正如谢玉璋所说,竟被她看得透透的。
事若成了,皇帝心满意足,怎会有罪,只会圣眷在身。
他就躲在树后,亲眼看到了公主和皇帝都进去了,那种情况下,怎么竟会没成他和李妃都百思不得其解
本想再弄次潮,谁想到公主掀翻了他的船。若不是公主发善心求了情,皇帝赐了太医,他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奴婢,奴婢”福春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谢玉璋冷冷地看着他。
若现在还是在草原上,她就砍了他。只可惜这里是云京,此处是大内。
在皇帝身边培养这么一个人实在困难。哪怕从头培养一个,到头来还是会生出这样那样的私心,人总归都是跟着自己的利益走的。
不若留下这个吃下了深刻教训,胆子吓裂了的人。
“良辰。”谢玉璋唤道。
良辰匆匆跑来。
谢玉璋道“与我收拾东西,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福春趴在地上,眼看着有裙裾从眼前漫过去。过了许久,良辰转回来了,过来搀扶他“干爹起来吧,公主已经饶过干爹了。”
福春觉得浑身都虚脱,对谢玉璋从心底生出了惧意。
平康坊。
“初心”李固握着茶杯,反问。
莫公道“还记得吗”
李固问“怎么才算初心呢”
莫公道“曾经你最想要的,曾经你最想做到的。我知道一定不是当皇帝。”
李固笑了,道“谁能料到自己会当皇帝,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李固又想了想,道“曾经想要的东西很多。”
“刚入营的时候,想要的就是军饷能按时发,吃饱饭。后来入了李府,想要做义子中最好的那一个。再后来想河西上下一心,我等皆有依靠。再后来”
李固回忆着,直到他的回忆触动了某个点,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