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1 / 3)

天气日渐转暖。

二月十三, 王忠晚秀先回来了。

王忠的隶属关系虽然已经从公主卫队里挪出去了,但他们还没搬,都还暂时住在公主府里。

谢玉璋使人拿了点心和糖果给晚秀的两个孩子,关心起王忠家里来。

“都好, 都好。”王忠道, “爹娘都硬朗呢, 弟弟也娶了新妇了, 孩子都会跑了。”

晚秀只神情淡淡不说话。

谢玉璋就先打发了王忠, 把晚秀单独留下来。

到了次间里, 两个人上榻说话。屋里烧了地龙, 一丝灰尘都没有, 两个孩子直接坐在地上吃糖果吃得开心。

谢玉璋问“怎么了”晚秀叹了口气,道“再想不到那样一个家里, 能养出他这么憨的人。”

王忠憨厚,心眼实, 原以为他家里人也不会差。谁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

“大伯什么都想要, 小叔什么都想拿,连丫丫的小袄都不放过, 说给他闺女正好。他闺女才四个月大,想要穿还得等个三四年。”

“一家三兄弟,姑舅既靠着老大过日子, 又偏心幺子, 唯独我们家这个夹在中间的, 爹不疼娘不爱。”

“偏他又憨又傻, 只觉得自己作个校尉了不得了, 衣锦还乡了。恨不得自己身上的袄都脱下来送人。”

晚秀长长叹了一声“我跟他成亲七年都没吵过架,真再想不到”

谢玉璋惊怒“他为这个跟你吵架”

“倒没有。”晚秀说, “我说他,他只不吭声。后来我生气不理他,他闷声说,哥哥弟弟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就想让他们过好点。”

晚秀伸出手,露出腕子上的赤金缠丝镯,道“这趟回去我留了个心眼,那些珠的玉的都没戴,只戴了这么一个。大嫂自看见这镯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憋了好几天,终那天阖家一起吃饭时开始哭,说一辈子没碰过金子,如今碰过了,却是在弟妇的手上,连阿家都没戴过这么贵重的镯子,我若是孝顺,合该摘下来立时便给阿家戴上。

谢玉璋两辈子不管过得好不好,起码打交道的都是权势之人,也从未在衣食上短过缺过。这等平民百姓家的烟火事,她从来没接触过,只觉匪夷所思,瞠目结舌“这种话怎说得出口”

又问“王忠怎么说”

晚秀道“当时我们家那个便拿眼睛瞅我。想是也希望我能摘下来给他娘,又开不了这个口,只希望我自己主动。”

谢玉璋气得发昏,恼道“他怎么这么混账。你给了吗哦,我傻了当然没给”

镯子还在晚秀手腕上好好戴着呢。

晚秀放下袖子盖住镯子,淡淡道“我说,有好物原该先孝敬姑舅的。只是这是皇家内造之物,公主所赐,不敢随便给人,这大不敬,让公主知道了生气,当家的要丢差事的。”

谢玉璋扑哧一笑“说得好。”

晚秀道“我们家那个听我一说,也醒过来了,这是殿下赐我的嫁妆。当即便拦了。大嫂撒泼,只不信,说公主什么的,在云京城呢,哪还管得了我们这小门小户,上来想撸我镯子。她是个妇道人家,当家的不好去拉她,我力气没她大,叫她推倒了,衣裳刮在桌角,烂了个口子,里面丝绵都露出来了。”

谢玉璋倒抽一口凉气,问“没事吧”

晚秀道“其实无事,穿得厚呢。只我便倒地上不起来。当家的急了,过去扶我。嫂子还要嚷嚷,弟妇也架秧拨火,说什么当弟妇的竟和长嫂动手了。我也不说话,只揪着他衣襟掉眼泪。我当时想,他若再任人这样欺负我,我便不跟他过了。”

晚秀舒了口气,道“好在这憨货没傻到底。当即抽刀把桌子劈了,到底是趟过沙场的人,吓得一家子都闭嘴了。我们立时便收拾东西回来了。这一路上到现在,我都没再跟他说话。”

谢玉璋气得脑壳疼“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样蠢”

又道“你做的对当年我便跟他说了,若待你不好,便一拍两散”

晚秀踌躇了一下,道“殿下,这个事奴婢想了一阵子了。殿下身边多是年轻的妹妹们。自夏嬷嬷过身,殿下身边一直也没再有年长些。我想跟殿下求个,能不能让奴婢回来做个管事妈妈”

谢玉璋却道“你当家的好歹是个校尉,正经八品,管事妈妈是肯定不行的。”

晚秀心中失望。

不料谢玉璋却道“我其实想等你回来之后再问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先提了。我是想让你到嘉佑身边做她的教养姑姑的。”

晚秀惊喜交加,眼眶红了“殿下。”

管事妈妈是内院的仆妇,这等都是得签卖身契的。

闺阁女郎的教养姑姑却常是大户人家重金延聘来的。从年那些放出宫的姑姑、嬷嬷便很受富户欢迎,常被聘到家里给女郎做教养姑姑。这是雇佣关系,并不卖身。

王忠从前地位高,是因为谢玉璋人在漠北,只有这五百人,王忠一人之下五百人之上,颇是威风。

如今回到云京,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