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珠返回家里, 问寿王“皇帝怎么竟认识珠珠”
寿王哭得饿了,咬着饼子道“何止认识。”
谢宝珠挑眉。
寿王嚼吧嚼吧,把饼咽下去,道“当年送珠珠去漠北, 到了河西境, 便是今上护送珠珠过去的。”
谢宝珠讶然道“竟是这样”
寿王道“那小子, 被珠珠整得五迷三道的。竟差点跟老可汗动起手来。”
谢宝珠更惊讶, 待问起细节, 沉默半晌, 问“当时爹爹在哪里”
寿王辩解道“我醉了”
谢宝珠问“第二日, 爹可有宽慰珠珠”
寿王道“当然可汗派人来送礼道歉, 都是我接待的场面话都靠我你以为五郎个小毛孩子能办什么事”
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爱和稀泥、明哲保身、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性子,谢宝珠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也没法责备自己的父亲――今日里李卫风说要带她走, 她这爹爹是不要命了似的冲上来想保护她,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只是对别人的孩子没有这份心罢了。
谢宝珠沉默良久, 道“珠珠苦。”
谢宝珠所认识的谢玉璋, 是那个没有经历过草原人生,在深宫中养得天真不知世事的谢玉璋。
想到这样的谢玉璋从踏入漠北的第一日便经历了这些事, 和听到的关于她二嫁的消息,谢宝珠深深地感到无力。
又想到失踪的十四娘,谢宝珠只能咬牙。
寿王咬着饼, 忽地停住, 反应过来“你见到皇帝了”
谢宝珠“嗯”了一声。
寿王惊疑道“你, 他, 那个”
谢宝珠道“只说了几句话, 便放我回来了。”
寿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骂道“邶荣侯个王八羔子”居然想拿他的女儿去献媚
骂完, 又骂皇帝“眼睛瘸,我家大虎哪里不好看”居然没看上。
谢宝珠无语“你难道想让我留在宫里”
“当然不行”寿王道,“你这身子骨,就不能嫁人催命的咱不嫁,父王,啊呸,爹养你一辈子”
谢宝珠叹息道“邶荣侯觉得我生得像珠珠,他定是知道皇帝和珠珠的事,所以生念把我送进宫去。”
寿王嘴里含着饼道“像什么,根本不像。”
谢宝珠顿了顿,问“爹觉得我跟珠珠不像”
寿王咽下饼“我女儿,独一无二,跟谁都不像。”
谢宝珠沉默了片刻,喟叹“原来如此。”
宫中。
李固已经忙完了公事,一边休息,一边与福春闲聊。
“康乐郡主”福春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是,她和宝华殿下可好啦。”
胡诌了些姐妹情深的事讲给李固听,说完,叹道“殿下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定然天天想念我们这些旧人。也不知道姐姐们有没有把殿下照顾好,可恨殿下的保姆尚宫都临阵脱逃,不肯跟去”
李固握着茶杯,抬眼“你说什么”
李固当年见过夏嬷嬷,又见到谢玉璋对夏嬷嬷十分敬重,一直当夏嬷嬷是谢玉璋的保姆。
他没想到,竟不是。
竟有人在那种时候,抛弃了谢玉璋。
徐氏万不料她离开宫闱多年,还能有宫里的人上门。
“宫中贵人要见我”徐氏十分震惊。
她醒过神来,忙取了一把铜钱塞给小内侍,讨好的问“可知是哪位贵人何事找民妇”
小内侍收了钱,却依然冷着脸道“不知。”
徐氏心中惶恐,强笑道“待我与家中孩儿交待一下。”
内侍许了。
当年谢玉璋和亲而去,徐氏便使了钱去求了淑妃身边的尚宫,终于放出宫来还家。
她便榜着哥哥侄子过活。
她家便在云京城外,甚至没等到黄允恭,在林修浦兵围云京的时候便遭了兵祸。哥哥侄子全没了。
只她带着一个侄孙躲在地里,捂住了侄孙的嘴不叫他出声音,两个人躲过了一劫。那之后,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家里的田佃给了别人,她也常给别人缝缝补补,活到了今天。
不想久别的宫闱傍晚时来了一顶黑油小车,要接她入宫。
徐氏不知道为何,心脏跳得很难受。
侄孙今年已经十二岁,能干活,颇懂事。徐氏交待了他好好睡觉,别乱跑,跟着仁痰浅等チ顺抢铩
车子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待进了宫里,竟将她带至紫宸殿的配殿,徐氏心中,更加不安。
等了许久,有脚步声响起,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面目英挺,眉眼凛冽,身上穿的是帝王服色。
徐氏立刻跪下伏下身去“叩见陛下”
皇帝走到她面前停下,徐氏不敢抬头,偷眼看去,只看到一双绣着金线的黑色靴子。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