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谢玉璋说,“看看怎么让他别死太早。”
林斐闷闷道“他太老了。”
谢玉璋道“他要是不这么老,其实一直留在草原也不算坏。”
可惜不现实。阿史那垂垂老矣,李固少年英雄,他们两个的年龄差注定了草原迟早沦陷于战火,她肯定得带着自己的人回云京去。回云京,是这些赵人不敢做的梦。
“走了,回去了。”她说,“我还得练舞呢。答应了他给他跳一场的。”
林斐愀然不乐。
谢玉璋道“唉,别拉着脸啦,没什么的。这边消息来得晚,要赶在消息过来之前,把他拿下来啊。”
林斐说“他早就被你拿下来了。”
谢玉璋说“还没有。他什么都明白的,他只是喜欢听我说好听的话。”
两人说着话,放着马缰缓缓归去。
时代滚滚前行,史笔如刀,记录了云京的每一场血火,每一滴眼泪。
围城的是鬣狗,勤王的是饿狼。
噩梦是一场接着一场。
安乐公主用力咬了那男人一口,男人吃痛,一巴掌把她扇开,狞笑道“好烈的性子。还当自己是公主呢某今天就是要尝尝公主的滋味”
安乐嘴角流血,看着他冷笑。
男人扯开衣襟待要上前,金光一闪,那公主用金簪自戕,倒地而亡。
宫里,淑妃幽幽醒转。
衣不蔽体,秽物满身。
殿中寂静无人,窗外还有火光,听得见宫娥的惨叫和哀哭。
人间修罗场。
淑妃爬起来,颤巍巍走到衣柜边。柜门开着,那些华美鲜艳的衣衫不见了许多,又许多掉落地上,沾了污秽。
淑妃找了件衣衫裹了身体。她摸了摸,自柜子里摸出一根腰带。
淑妃抬头,幽幽地望着头顶的横梁
又有乱兵来得晚,挨间宫殿地扫尾,看能不能运气好,捡到前面人遗漏的好物。
推开玉藻宫的寝殿扇,迎面是一双悬空的脚。抬头看,上吊的女人舌头长长吐出,面容可怖。
陈淑妃悬梁自尽,再看不出生前的美貌。
东宫里,紧张的气氛中忽然听到有人拍门,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开门开门我是嘉佑我是嘉佑太子哥哥、嫂嫂开门哪”门外的小小少女哭求。
此时东宫哪敢开门,侍卫爬着梯子攀到墙头举着火把向下看,回头道“殿下,确实是嘉佑殿下。”
太子道“快,快把她弄进来”众人撕裂床单结成长绳放下去,让嘉佑公主系在腰间,将她吊了上来。
嘉佑公主落地,太子妃于氏冲上去抱住她“怎么只有你福康呢”
“姐姐、姐姐”嘉佑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宫中升起火光,亦有人尖叫。
福康姐姐跑来扯起她往东宫跑,嘉佑太小,已经不记得这是宝华姐姐临去前反复叮嘱的。
她们在路上遇到了乱兵,乱兵追过来,福康扯着她拼命地跑。但她们注定是跑不掉的。
福康把她推到了防火的水缸后面,告诉她“往东宫逃”
乱兵转过墙角追来了,福康引着他们往东宫的反向去了。嘉佑拼命地往东宫跑,她边跑边回头。
火光中,她看到福康纤细的身影被那些乱兵抓住了。
他们为什么撕扯姐姐的衣服
嘉佑还不满十岁,她还不懂。她只是知道,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她拼命地跑,个子小,到处可以躲藏。躲过了几拨乱兵,终于跑到了东宫。
“太子哥哥救救姐姐,救救福康姐姐”嘉佑哭求。
安乐姐姐从来不亲近,远嫁的宝华姐姐已经记不太清,她心中的“姐姐”只有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福康。
太子和于氏一脸木然。
这时候,谁救得了谁
福春抱着他的细软藏身在监舍后面一小段排水沟下面,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搜查,非常安全。
才这么想着,头上的透水瓦砖就被人搬开了。
福春骇然抬头,对上的是自己同屋一样骇然的脸。
是了,这地方就在他住的监舍后面,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他的同屋知道两个同样瘦弱的仁蹋为了争夺这小小一方藏身之地,在黑暗中展开了无声的殊死搏斗。
福春掐死了他的同屋,将他的尸体拖进灌木丛。
他正要离去,心中忽然一动。
他细细地搜了同屋的尸体,在他的怀里、腰带里、里、鞋子里都摸出了金银细软。他将那些都揣进自己的怀里,重新又躲回了排水沟里。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这种乱时,杀人不眨眼,才不管你是谁,谁出去谁倒霉。
得等到杀够了,消停了,那时候再出去。
不管这座皇城的新主人是谁,总归是需要人服侍的,福春想。
只盼着天快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