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宝华公主殿下。实在是适才谢玉璋那一支舞跳得比以往大失水准。
公主殿下便是跳成个蛤蟆,陛下都只会被逗得开怀。可这于他们来说却是丢饭碗甚至掉脑袋的事。
方左使并教习们不敢搅扰谢玉璋,只在演练堂的门口悄摸摸地偷看。
好在,几趟下来,宝华殿下似乎找到了感觉。她跳得一遍比一遍流畅了。
方左使这才松了口气。
宝华殿下练起舞来,从来也不怕累。她练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动作已经如行云流水,完全找回了昔日的水准了。
在恭送谢玉璋离开时,方左使一再嘱咐“明日里咱们合舞,今晚殿下要好好休息,务必要叫宫人好好拿捏拿捏。不然太久不练,乍一辛劳过度,明日里不免要肌酸肉痛了。”
他又忍不住念叨“殿下还是头一回隔了这么久没舒展筋骨呢。”
谢玉璋微微颔首,乘舆而去。
两三日的时光飞快就过去了。
这日下午,李卫风就抱着好几件衣服跑到李固的屋子里“过来看看,你晚上穿哪件”
李固扫了一眼铺在床上的几套衣衫,都是今夏云京城最流行的单罗纱。
“杨二郎借给咱们的裁缝手真快,这就给缝出来了,我叫先赶着你的做,快瞧瞧,你穿哪身好。”李卫风念念叨叨。
李固不吃这套“我穿公服。”
这宴席大员们自是公服玉带,随行带着露脸的子弟却未必有官职在身,又不用。
李卫风给气得直翻白眼“我白让你先做了”早知道先给我自己做好啦
他不甘心地念叨李固“大人为什么带你不带我,不就是你生得好看吗你给大人长长脸,咱们也穿漂亮点行不行”
李固却道“男人最漂亮,莫过于像大人那样,服紫佩金。”
李固未及弱冠,已经着了绯衣官袍,实在也是很漂亮的。
李固素来话不多,但他只要肯开口,李卫风便说不过他,只因李固总是能说到点子上,何况李卫风心里还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也是。”他搓手,却忍不住又说,“不过咱们现在也混不上金鱼袋,你好歹也佩点像样的东西。哎,宝华公主赠的那个玉牌呢,戴上戴上那么好看怎么不见你戴”
说着就上手要翻李固腰间荷包。李固拍开了去“别闹。”
李卫风道“他们都说今天的宴席宝华公主要为陛下献舞,我跟你说,你还是戴上吧。”
他有点遗憾,道“公主殿下不是咱们能想的,但你戴上,好歹让公主瞧一眼,知道她的心意咱领了。”
又眼热李固“你可真有福气。云京人都说,宝华公主是瑶台为王母作舞的仙女下凡呢,你小子,可有眼福了。”
李固闻言,目光微动。
却有从人这时送了吃食来“大人说,宫里宴席常常吃不饱,叫十一郎垫垫肚子。半个时辰后出发。”
李卫风瞪大眼睛“宫里不管饱吗”
李固道“圣人跟前,谁放开了肚皮吃缺那一口”
从人笑道“正是,大人便是这样说的。宫里行宴,多有拘束,年轻些的都放不开吃,最后饿着肚子出来常有的事。是以赴宴之前都先垫垫肠胃,又不敢吃太多,怕在宫里腹急不雅,大人嘱咐,吃个三四分饱就行了。”
这送来的吃食是常人一顿饭的量,于李固这种年纪的年轻男人,却也真就是三四分饱。
片刻间风卷残云吃个精光,身边的从人打了水给他洗漱一番,取了衣衫给他。
这绯红的公服是这趟入京新授的,亦有冬装夏衣之分。这夏装料子入手也甚是舒爽清透,从人早早熨烫好了,一丝褶皱也没有。
李固身材颀长精实,肩宽腰细,腰带一扎,肩背曲线挺拔英武,分外精神。
李卫风啧啧几声“你说的没错,咱便是穿公服,也甩他们几条街了。”
又道“玉牌呢,戴上,戴上。”
他们两个行伍出身的武人,原是不耐烦在身上带这些繁繁杂杂的碍事物件的。独谢玉璋赠的这对玉牌,拙朴威武,一点不花哨,实在对人脾胃。李卫风自收到之日起,便日日悬在腰间。
因是赴宴,弃马就车。李固上了车,李铭便注意到那块玉牌,“噫”了一声,问“老七那块”
李固答道“不是,是孩儿的。这是一对,他的虎头向左,我的朝右。”
李铭拿起来看了看,果真和李卫风那个虎头方向正相反,正是一对。玉质洁白无瑕,雕工宛如天成,一看便是大家手笔,品格高远。
他放下,笑道“你们这是哪里淘来的好物件”
李固坦然回答“是宝华公主赠的。”
李铭诧异。
想到宝华公主也到了从小姑娘向大女郎变化的年纪了他忍不住就着车里的光线,打量了李固一眼。
浓眉高鼻,英气勃勃又沉稳冷静,那股属于西北儿郎的阳刚之气更是藏也藏不住。这要是他的亲儿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