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郁郁葱葱又生机勃勃的后院,真有种回归田园的感觉,可是一抬眼,便能看到远处宫殿金光灿灿的屋顶,看到屋檐上的鸱吻在落日余晖下形成的暗色剪影。
顾沅缓缓转过身,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人,眼眸清澈水,“多谢你。”
裴元彻笑了,“你喜欢就好。”
顾沅环视了一圈周围,漫不经心问道,“准备这些费了不少功夫吧还有王妈、虎子、顾风他们,你是怎么找来的”
“院子造起来并不费劲,就是将肃州院内的那些东西运到长安来稍微麻烦,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至于伺候你的这些奴仆,那婆子一家朕已经安排进了长安,那两个男子都在你兄长手下当差,朕与你兄长一说,他便答应将人送来。”
闻言,顾沅略一颔首,“也是,你救了我父亲一命,我们全家都对你感恩戴德,别说送两个下属这样的小事,便是你要我兄长的命,他怕是都能不眨眼的你。”
“沅沅,你”裴元彻握紧她的腕,凝视着她,有些紧张,“你不高兴么”
“你安排的这一切我心领了,只是没必要。”
顾沅朝他轻轻了,“布置的再像,终究不是当初那个地方你让顾风他们出宫吧,他们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留在宫里扮演过去。”
见他脸色微沉,她又补充一句,“这个院子挺不错的,可以留着,我若闲时得了兴致,便来这逛逛。”
裴元彻盯着她瞧了会儿,轻声道,“晚膳在这用吧,朕想体验一下你在肃州的日子。”
顾沅想了想,没反对。
一炷香后,王妈在厨房里做饭,小春小冬去帮忙,顾沅坐在寝屋的长榻上,回忆道,“那几个月的日子平静且平淡,每日醒来用朝食,绣花、看书、练字,中午用午饭,小憩半个时辰,起来后继续消遣光阴,夜深了便吃饭、洗漱,看会儿书便安置了。”
裴元彻听她的描述,压低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也都端上了桌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王妈一脸局促,不安的擦着说,“都是些粗茶淡饭,老奴的艺粗鄙上不了台面,还请陛、主君和夫人不要嫌弃,将就着用。”
“做得还不错,你们先下去吧。”裴元彻淡漠的说罢,顾沅舀了一碗炖得奶白喷香的鲫鱼豆腐汤。
屋内众人很快退下,只剩他们俩人,烛光洒了一室暖黄。
顾沅拿着汤匙慢慢喝着汤,忽的她似想到什么,抬起眼问裴元彻,“你为何不选秀”
裴元彻正在给她挑鱼刺,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下,旋即狭长的黑眸眯起,语调略沉,“有人在你面前乱说话了”
顾沅淡淡道,“你不选秀,朝中大臣们怨声载道,哪里还用人专门跑我面前说。”
“那些臣工就是吃饱了撑的,打几板子就消停了。”裴元彻将挑好刺的糖醋鱼块放进她碗中,温声道,“你安心养胎,别理这些事,朕会处理好的。”
顾沅默了许久,再一次问了他一遍,“所以,你到底为何不选秀”
她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不懂为何裴元彻会拒绝选秀,上辈子他当太子时就有良娣良媛,之后当上皇帝也选了新妃。他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样,在这方面并无忠贞不二的概念。
裴元彻迎上她的目光,“朕选秀,你会不高兴。”
顾沅蹙眉,本想说她不会,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只好将那话咽下,选择沉默。
“从前朕也以为男人纳妾不算什么。可回长安的路上,朕与你交代上辈子种种,提起妃妾时,朕突然想起延儿说过的一些话。”
裴元彻缓缓放下中竹筷,将上辈子与二儿子的一番交谈复述了一遍,末了,他眸光幽暗,眼尾泛着冷厉。
“朕一想到别人碰你,恨不得扒了那人的皮,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别急着反驳朕,说你与朕不同,不在意这些你现在不在意,是因为你不爱朕,不在乎朕。但万一有一天,你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朕了,朕若碰了其他女人,你想起这事就会难受,心里不舒坦。上辈子朕没有意识到这点,明明做的糟糕极了还妄图得到你全部的心,是朕贪心,后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活该。这辈子,朕想学着当个好夫君,一个令你满意的男人。”
顾沅愣了愣,等回过神来,她偏过脸,淡淡道,“裴元彻,你应该明白,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爱你。”
“朕明白。只是,还是不死心,还想试试。万一呢”
“为了个万一,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美人儿,这可不划算。”顾沅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裴元彻扯了下嘴角,“与你有关的事,多少代价朕也要试一试若是在朕死的时候,你能为朕掉一滴眼泪,那就值了。”
顾沅小声咕哝了一句油嘴滑舌,又闷声道,“你可曾想过你若一直不选秀,外人会怎么说我善妒,不贤,不尽责,未能劝诫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