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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紫霄殿。

莲青色帷帐用金钩挂起,锦绣铺就的床榻上,裴元彻两道浓眉拧着,双眸紧闭,冷白的脸庞两侧透着不自然的红,嘴唇苍白且干燥。

五公主弯着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刻烫到般收回手。

“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烧成这样,你都没发现”她转过头,美眸瞪着李贵。

李贵缩着脖子,“昨日夜里殿下就有些咳了,可他不让奴才去找御医,奴才、奴才也没辙啊。”

五公主眉心蹙起,担忧的喃喃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感染风寒了”

李贵脑袋埋得更低,不敢出声。

昨日殿下冒雨赶回来后,一个人枯坐在书房许久,之后晚膳也没用,直接回了房间,不让任何人打扰。

谁曾想他竟然烧得这般厉害

今日又正好是休沐日,不用上朝。若不是五公主一大早找了过来,他们恐怕至今还不知道殿下病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宫人们齐刷刷跪在地上,惴惴不安。

好在没过多久,御医挎着药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你快给我皇兄看看。”五公主身子让到一旁,把位置留给御医。

御医一看裴元彻的脸色,态度愈发谨慎起来。

他坐在床边,拉起裴元彻的袖口,伸手按在他的右手脉上,凝神屏气的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才缓缓收回手,抬头对五公主道,“公主,我们外面说吧,别扰了殿下休息。”

“好。”五公主颔首,忙跟着御医出去。

御医低眉垂眼道,“殿下的身子一向强健,极少生病。微臣看他脉象,他这是郁结于心导致气虚,再加上寒气入体,邪风侵脉,才会烧得这样厉害。不过公主您放心,待微臣开一副药方,伺候殿下服用,再静养个两三日,殿下便能大好了。”

“那就好。”五公主稍稍松了口气,须臾,又疑惑道,“郁结于心皇兄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这后半句话是朝着李贵问的。

李贵脸色一白,忙弯着腰惊惶道,“奴才、奴才也不知啊。”

五公主想了想自家皇兄那阴沉难辨的性子,也没继续追问李贵,只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你平日里怎么伺候皇兄的行了,你也别愣着了,赶紧伺候王御医写药方子。”

李贵冷汗涔涔的嗳了一声,忙取了纸笔给御医。

五公主自顾自地回了寝殿内,刚走进去,就听到榻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她心头一喜,忙不迭走过去,“皇兄,你醒了啊”

然而,走近后,她才发现榻上之人并未醒来。他依旧阖着眼睛,只是薄薄的嘴唇微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五公主好奇俯身,“皇兄你说什么是要喝水么”

男人薄唇微动,“沅沅”

“圆圆啥圆”

五公主一头雾水,她扫了一遍屋子,桌上的瓷杯是圆的,案上摆着的白玉璧是圆的,还有几个圆圆的雕花漆盘。

“皇兄,你到底要什么呀你说清楚些。”

裴元彻烧得厉害,压根听不进她的话,只机械般,反反复复念着那一句。

五公主无奈了,把李贵叫了进来,怎么说李贵也是他的贴身内侍,应该比她更能明白皇兄的意思。

“皇兄一直念叨着圆圆,他是要何物”五公主困惑道。

李贵一听,登时觉得膝盖一软,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

五公主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冷着一张俏脸,厉声道,“好你个李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公主你今日若是不说明白,我定饶不了你”

公主到底是公主,冷起脸来,威势甚重。

李贵纠结一阵,半晌,才支支吾吾吐出三个字,“顾姑娘。”

五公主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脸色倏然变了。

顾沅

她瞪圆了眼眸,扭头看向床榻上的裴元彻,竖起耳朵辨了辨,可不是在叫沅沅嘛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家皇兄病成这样,八成与顾沅有关系。

默了片刻,五公主板着脸将李贵叫了出去,她也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李贵。

李贵到底受不住这死亡凝视,含含糊糊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五公主听着,一张俏脸跟变色龙似的变来变去,还没等她开口作出反应,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道细长的通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五公主眉心猛动,稍整神情,快步迎了出去,“女儿拜见母后,母后金安万福。”

崔皇后一身紫金赤凤袍,发髻高耸,满头珠翠,环佩叮当,极是雍容端丽。

见着五公主,她眸光淡漠,面上却是笑得温和,“景阳不必多礼。”

五公主起身,抬眸看向她,“母后,你怎么来了”

崔皇后道,“本宫听闻东宫请了太医过来,心下担忧,便过来看看。你皇兄他人呢,是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