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京城是天下之都, 集全天下的精萃富贵于一城,自然是必争之地,有治有乱。至于那些边陲小地方,得之也可, 不得也可, 都无关大局,自然能得安宁……然这整个天下, 不管是治是乱, 还不都是圣上的……”
新皇抚着胡须点点头,内心很是满意。
他这个皇位得来的不容易,他亲爹是开国皇帝,还超长待机,得亏他是老六, 不然登基的时候都五六十岁了, 当真是享不了几天舒爽日子。
“但现在国库空虚, 又该如何呢?”
加赋是加不了的, 才登基没多久就加赋,除非他是不想坐稳皇位了,宗室里可还是有人在虎视眈眈的呢!
“既然宁藩安定富庶, 而之前因上皇仁慈,体恤宁藩初建, 数十年也未曾收过税赋,如今既然事易时移,既然京城有急, 宁藩自当为朝廷出力。”
宋琅哪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神仙也补不上他们几兄弟乱斗捅出来的大窟窿啊!
但宋琅会体察圣意啊,都这么说了,还不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宁王府头上吗?
按照逻辑来说,他说的也没错啊!
当初虽然塞北宁地一片荒芜,几乎没什么人烟,那上皇不是也没有朝那边收到税吗?也就是每年一次的朝贡,虽然有几十车的毛皮药材等物,但跟各处富裕的州县交上来的赋税还是不能比的呀?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宁地有那么多的新奇物事,想必是百业俱兴,城强民富,给朝廷上交赋税不是应该的吗?
说起来,就不该朝廷去要,而是由他们主动提的,这才是忠君良臣所为嘛!
第二日朝会,便由宋琅抛出了议题,宁王府该不该主动上交税赋?
虽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毕竟还是能看出圣意的更多。
于是第五日便发出了圣旨。
宁地每年上缴税银十万,并派驻监察使长驻宁城,负责监督税银收缴运送事宜。
且因为是第一年,所以这笔银子减免成了十万,日后逐年酌情递加。
宋琅被派为钦差,随行护卫大军三千,往宁地宣旨。
勇平伯府。
宋慧正在房中哄着孩子入睡。
自从嫁到了王家,王家就是她亲舅舅家,虽然舅娘有点不喜,其他的人都对她很好。
表哥虽没大才干,却是不错的夫君。
头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第三年又添了个娇娇滴滴的小闺女。
她嫁的在姐妹里算是最顺心的了。
而二娘子宋淑,嫁给罗七郎之后,因为国公府被三房宋琅和继曾祖母给夺了去,罗氏和郑氏又回了老家,他们小两口只能在京城赁了房舍居住,只可惜罗七郎秋闱并未考中,后来京城就开始乱起来,他们小两口也心慌慌的,只好回了罗氏老家。
后来京城一直就没消停过,这两个人就没再上京来。
去年有人来送信,说是宋淑生了个儿子,她还让人捎了礼回去。
至于宋福,远嫁宁地,一直就没什么音信。
不过京里倒是有她的传闻,说是三娘子在宁地还是很得宁王的宠,就是身子骨不好,一直在温泉庄子上养病,当然了,肯定是没生下一儿半女的……
最近京城中终于大事抵定,可以不用再人心惶惶的了。
之前好多家达官显贵都在争斗中被牵连,抄家灭族的都有,也得亏他们勇平伯府当家人,也就是她舅舅行事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在任何一系里站队,因此虽然没有从龙之功,好歹是保全了一大家子人。
只是新皇的重臣,居然是她叔祖父宋琅,还拿走了大房的爵位和国公府,这就让她很是意难平了。
但意难平又有什么用,她一个深闺妇人,嫁的夫家也不过是伯爵府,难道还能扳倒娶了公主又一门双国公的叔祖父吗?
“慧儿……”
院外脚步声响,一位身穿武将袍的年轻郎君走进院子,门口的丫头忙打起帘子,通报了声。
宋慧看了眼闺女已经睡着,就忙起了身,在厅里迎到夫君,也不吭声,指指内室,两个人去了西次间说话。
“什么,你说皇上下旨,要宁地缴税?还派了叔祖父去做钦差?”
宋慧听得就是大吃一惊。
“这好好的,怎么就要收税了?”
都传说小宁王暴燥凶悍,用兵猛如虎,朝廷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而且还是让宋琅去做这得罪人的差事?
“自然是因为国库空虚,先前都是想着办法往自己口袋里捞,生怕捞得少了留给别人,结果可不就是耗了个七七八八?各地征讨大军去平乱,这又得拨粮拨钱,把剩下的那点底子又给折腾光了……最近又听说从宁地来了个从前华侧妃身边伺候的宫人,回来给圣上说了不少宁地富裕的事,可不就让圣上想起宁地来了么!”
王大郎现在身上有七品武官的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