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野时不时看向身旁的她,把她这一刻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
离高中的教学楼越来越近。
周围的时间在迅速倒退,回到了很多年前。
时绿忽然停住脚,看向西边,被绿网围着的操场。
“要去操场吗”许宿野问。
时绿没回答,只是远远看向那里。
在她望过去的一瞬间,喇叭里立刻就响起了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声音很吵,传遍整个校园。
学生们打闹着走去操场,在红色塑胶跑道上排好队,准备跑操。
她站在女生最后一排边上,左边就是许宿野。
跑步时带起的风,会把他身上的气息送过来,伴随着蒸腾的热气,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少年感。
春夏秋冬,他永远干净,挺拔。
那时,每次跑操拐弯的时候,时绿都会趁机偷偷看他。
看他漆黑的眼,挺直的鼻,微抿的唇。看他额角的汗水在阳光下闪耀,看他锋利的喉结缓缓滚动。
没有人知道,总是身姿挺拔地站在主席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优等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夏天,跑完步回到教室,坐在她后面的许宿野会用本子扇风。
但他每次扇出来的风,最后都飘到了时绿这里。
最后往往是他热得出汗,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热气。
回忆逐渐消失,时绿摇了摇头,“不了。”
呼出的白色热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如他们的年少时代。现在想来,除了记忆以外,也什么都没留下。
时绿跟许宿野走进教学楼,在班级门口停住。
前后门都锁着,透过走廊的窗户,能看到他们之前一直坐着的位置。
他们坐在窗边。
下午第三节课的太阳最刺眼。
三四月的风最温暖。
夏天的夜空最深最蓝。
这些全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
那时,许宿野的课桌永远是最干
净整洁的那一个。
每次他们冷战,许宿野的笔都会恰好掉在地上。
然后安静的自习课上,他用其他笔轻轻戳她的后背,黑眸乖顺地望着她,低声请她帮忙捡笔。
在她弯腰低头的时候,他会用手捂住桌角,防止她碰到。
时绿捡起的笔,笔帽总是夹着张纸条,写着很多对不起。
不管是谁的错,最后都是他先低头道歉。
那时,时绿从来不用去班级后面丢垃圾,有垃圾就随手放许宿野桌上,他会帮忙丢掉。
那时,时绿几乎没做过值日,一直都是许宿野帮她做。
那时,时绿的化学和物理很差,是许宿野帮她总结错题,在晚修下课后追到她家里给她补课。
没有许宿野的高中会是什么样子的,时绿完全想象不到。
他就像是她的影子,无声地跟在她身后很多年。
走过一起上过课的高中教学楼,一起吃过饭的食堂,一起跑过步的操场。
那些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原来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忘记,只是暂时不记得了而已。
走过九年的回忆,他们最后停在了初中教学楼前面。
“要上去吗”时绿抬起头,看向楼顶。
许宿野心知她说的是什么地方,低声应下,“好。”
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整栋楼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像多年前,下午放学后。
六楼通往天台的门关着,门上挂着生锈的铁链,没上锁,轻轻一扯就开了,发出让人牙碜的声响,灰尘一样的黑红色锈迹落在地上。
天台上一片雪白,风很大,很快就吹得时绿鼻尖泛起红。
她沿着天台边缘走了一圈,最后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身子探出去很多。
许宿野不知为何觉得心慌,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死死抓住,“别这么往外,危险。”
时绿顺从地离开栏杆附近。
之后,时绿走到墙边,背部轻轻靠在斑驳的墙上。
她看向许宿野,“可以吻我吗”
有雪花落在她眼睫上,眨了两下,很快就融化。
许宿野像是受了蛊惑,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他眼眸失神,不受控制地朝着她走去。
最后他停在她面前,逐渐低
下头,去寻她微凉的唇,轻轻含住,舔舐,摩挲。
像是含了块薄冰,很快便化成甜甜的水。
他身姿挺拔高大,身后是冬日的暖阳,洁白的雪,安静的风。
很多年前,他也曾在这里,像这样抵着她,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亲吻。
那时,他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身后是刺目的夕阳,橘红的晚霞,聒噪的蝉鸣。
时绿主动踮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