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民越说,越灵越感觉头大。吃水用水要自己去村东头挑水回来,烧火做饭要自己砍柴,还要提前给冬天准备烧炕的柴火,这些还都不包括在上工时间里。
“叔,那上工是个什么说法,几点开始,几点结束”
江建民看了一眼问他话的这个女娃娃,看着就不是能干活的样子,不光是她,这些知青看着都不是能干活的样子,他往年常听别村的队长书记抱怨,说这些分来的知青娃子,翻个地都能把镢头砸在自己脚上,秋收时,弯着腰干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自己要不行了,现在看来,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夸张。
他缓缓呼出一口烟雾,回答道“每天早上7点上工,11点回去吃饭,中午1点上工,下午6点下工,男的干满一天重活是十个工分,女的活轻一些,干一天是八个工分,要是一天干不满,或者活干的不好,是要扣工分的,村里大多数男的一天拿的都是个工分,女的六七个工分,基本没几个拿十工分的。”
“那这工分攒着到时候怎么算啊是给钱还是发粮食一天的工算下来能有多少钱”越灵又接着问道。
“干一天算一个整工,一个整工就是十工分,大概是四毛钱,秋收、年末时队上分粮食,一般是用队上所有人的工分总和,来分配整个队里所有的收成,再按照各人的工分多少发给各人,用工分换钱不划算,村里人只要留够平常花用的钱,基本上不会再专门把工分换成钱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说起来,农村的日子跟城里可真是天差地别,农村辛辛苦苦干一天活,把工分算成钱算下来才四毛钱,那干一个月下来也就是十二三块钱,这还是干的好的,一般人每月拿个十块钱就够可以的了。
关键是你又不能拿所有的工分去换钱,你得吃饭啊,那一个月的工分换成粮食够不够吃就不说了,换了粮食后,工分就抵消了,就别提钱的事了。
而城里呢,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三四十块钱的工资,除了工资,街道办每个月还得给每个市民发口粮,成人每月是35市斤,只要你户口是城里的,哪怕你一天什么都不干,街道也得给你发粮食。
怪不得现在的城里户口那么值钱呢而且像是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些东西,农村人哪怕再有钱也买不了,因为农村没有工业品票啊,除非你找城里亲戚弄来一张票,才能买个这样的大件。
“你们谁会赶牛”江建民站起身突然问道。
知青们摇头,赶牛要做什么
“粮管所在镇上,离村子有二十来里路呢你们要是靠自己拉着架子车,估计走个一两里就走不动了,再说回来时拉着几百斤粮食,你们谁拉得动还是得给架子车上套个牛,算了,我跟着你们一块吧”
江建民把烟嘴在门口石板上掸了掸,挂回自己腰间,随即起身往门口走去。
后面赵厚他们起身跟上,架子车就放在门口,江建民从大队部不远处的牛棚里牵了一头牛出来套到架子车上,随即对门口看着他的这些知青娃子说了一声“走吧,现在赶早去把粮食拉回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镇上走去,五个女知青路上轮流在牛车上歇着坐一会儿,毕竟路挺远的,而三个男知青就只能一路小跑着跟上牛车,等到镇上时,他们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来镇上除了拉粮食,几个知青还在镇上供销社置办了好些东西,牙膏牙刷、雪花膏、卫生纸好些个日用品,越灵还买了两个热水壶和两个洗脸盆,这东西不仅要钱,还要票,好在当时她在王家拿的那一堆票里就有水壶票和脸盆票,除了这些,越灵还拿着糖票买了红糖和糖,还有这个年代的营养品麦乳精,她也买了两桶,林林总总的算下来,她一下子花出去好几十块钱。
张晓梦在一旁看着越灵对着售货员要这要那,她都快看呆了,钱还能这么花吗再看看越诗,一脸从容淡定的样子,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女儿哪里不对,有这么惯孩子的吗
不说张晓梦,就连来自大城市的叶莹莹和李月两个人,也对越灵买东西的样子大开眼界,这有多少钱才能经得起她这般挥霍,而且不光是钱,越灵身上的票也有不少,关键她妈妈连管都不管,似乎只要越灵愿意,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买的东西也被放在拉粮食的架子车上,粮食本身就有二百多斤,再加上零零碎碎各种东西,都快有三百斤了,于是回程不仅坐不了牛车,遇上上坡路,他们几个人还得轮流在后面推车,等回到家,一行人已经累成狗。
江建民倒是还精精神神的,他让这些已经快累趴下的小年轻休息一会儿,自己去村里找了几个人来给他们垒灶台。
没过一会儿,江建民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前面是一个年纪有四五十岁的大叔,手里拿着铁锨和一块板子,后面是推着独轮车的江砚,独轮车上是一摞摞土砖,用来砌灶台用的。
“这是咱们村里的瓦工,你们叫群发叔就行,这是江砚,昨天接你们回来的就是他,应该都认得,他们两个在这帮着给你们把灶台垒起来,你们也别光坐着,起来给人帮帮忙,我地里还有点事儿,下午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