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才憋出一句
“皆怪这孩子贪睡”
张崇正伺候傅昀穿衣,听到这一句,没忍住低了低头。
傅昀动作稍顿,哑声半晌,终究是将那句“你怎说得出口的”咽了回去。
傅昀是顶着夜色走的,他刚走,周韫就传进了时秋。
时秋惊讶地进来“主子今日这般早就醒了”
周韫打断她的话,想起方才的疑惑,拧眉问她
“我夜中常醒来吗”
时秋稍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应当是的吧。”
周韫狐疑地抬头,反问回去“什么叫应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般含糊不清的答案是什么意思
“先前有一次主子夜间醒来,闹着口渴,奴婢等人进来伺候,又被主子嫌弃聒噪,后来,王爷就吩咐每夜间都备好热水,后续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话虽这般说,但时秋稍顿,还是添了句
“不过每日早晨,那壶中的水都少了近半,所以,主子该是夜间常醒的。”
周韫眸中皆是错愕,不敢置信,半晌才说
“本妃怎不记得”
“主子睡得迷糊,不记得夜间的事,也是正常。”时秋这般说着。
周韫还是不敢相信,但偏生随着她的话,似有些隐隐约约的记忆浮上脑海,她陡然有些失声,怔在原处。
时秋见她愣住,不解地喊她
“主子”
周韫回神,就听她问“可是有何不对”
周韫扯了扯唇角。
有何不对
她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汹涌流转。
若是她夜间常这般,那爷岂不是总睡得不安稳
他怎得叫守夜的人伺候
而且
她怎一次都没听爷提起过
周韫一脑子狐疑,粉嫩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锦被一角,半晌,她依旧想不明白,烦躁地躺了回去。
时秋似猜到什么“主子是心疼王爷了”
周韫稍顿,惊讶看回去
“心疼他作甚这孩子又不是本妃一人的,本妃这般受累,若说有个该被心疼的人,那也该是本妃才对。”
她说得理所当然,好不心虚,时秋也只好笑着点头。
须臾,房间内安静下来,时秋刚欲退下,忽地听床榻上传来一句
“再说,他自己不让奴才伺候的,关本妃何事”
那日清晨,周韫是何想法,旁人不可知。
即使是周韫自己,在辰时彻底清醒过来后,也将那事抛在了脑后。
等接生嬷嬷正式入府后,宫中孟昭仪的寿辰也到了。
入宫前一日,周韫问傅昀“妾身可能不去”
孟昭仪本就不喜她,往日碍着姑姑,对她留几分情面,如今姑姑不在,她可不想去受罪。
傅昀只看了她一眼,就猜到她的心思,稍颔首
“你有孕,本就该静养。”
周韫乐得弯眸。
她让时秋将抄写好的佛经送去前院。
周韫想得甚好,可万没有想到,翌日,傅昀等人还未进宫,宫中就传来圣旨,圣上想见她。
见到传旨的公公时,周韫是真的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傅昀,就见傅昀也拧着眉,似没想到会这般。
傅昀察觉到周韫视线,回神,不着痕迹地对她点了点头。
庄宜穗见状,眸色稍闪,袖子中悄然捏紧手帕。
自周韫那日险些小产,她就知晓圣上对周韫腹中这胎儿极为重视。
她也想不通圣上为何要见周韫,只却不得不说些话
“妹妹自幼常进宫,连圣上对妹妹都惦记着,应是想知晓妹妹如今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周韫的错觉,她总觉得庄宜穗话中的“惦记”二字甚为刺耳。
周韫拧眉看了庄宜穗,碍着宫中公公在场,她只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回话。
只她心中道了声晦气。
虽不解圣上何意,但今日这一进宫,必然躲不过孟昭仪了。
随轿子入宫,周韫要和傅昀分道扬镳,可傅昀却拉住她手腕,沉声说
“先去给母妃请安,本王再送你去见父皇。”
周韫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见孟昭仪她躲都来不及。
可待看见傅昀眸底的沉色时,她才反应过来,这后宫对于她来说,也并不安全。
不想让她生下腹中孩子的人,可不仅仅存在于王府后院。
想至此,周韫终于不再说话,妥协地跟在傅昀身后去了秋凉宫。
秋凉宫,相较于往日,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人气。
众人没甚惊讶的,毕竟今日是孟昭仪寿辰,若是过于冷清,她们才会觉得不对劲呢。
她们到的时候,孟昭仪正在和身